今天是我在瑞雪奇石店工作的第二天,晴,距离开学还有七天。
“我真的可以出任务?”我站在马伯伯面前,感到万分惊喜。毕竟说好了累积一定的知识和能力后才可以出任务的。
“你跟着我们,旁观事件的处理方法。”马伯伯笑眯眯地说。
“哦。”我看着马伯伯的笑脸,满头黑线。其实,从马伯伯的言语中可以看出他是个好人。可是……他黑黑瘦瘦就算了,还留着小胡子,从外表看怎么都不像好人。比如说,他刚才那一笑,放在别人那就是长辈慈祥和蔼的笑,可出现在他脸上怎么看怎么像拿着棒棒糖拐卖小萝莉的怪蜀黍。
“旁观者不要妨碍到老夫做事。少问多看!”蔡教授执着红木拐杖用鄙夷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大步从我旁边走过。
这个蔡教授一定没有结婚!脾气这么冲哪有女人会要!我暗自腹诽。
“需要带什么东西吗?”有没有驱魔的各种法宝呢?我暗暗期待。
“带上脑子就行。”一听这没好气的声音就知道又是蔡教授。
今天留守的是刘叔叔。话说他一身车行的制服坐在奇石店里真是怪异啊。
走出门外,我们一行人回头率倒是挺高,原因在于我们的打扮。
冽身穿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和平底黑皮鞋,背着单肩黑色电脑包,一副利落的精英样。她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姿势潇洒。
马伯伯今天的打扮颇令人费解,看上去很廉价的白色二道背心加土黄色西装裤,西装裤的裤腿还挽起来,光脚穿着落满灰尘的皮鞋。像民工。
蔡教授一身靛蓝色丝绸唐装,摘去了眼镜,配上红木拐杖,就是一特有气场、贵气不凡的老爷子。
我今天穿着红色T恤、牛仔中裤和白色运动鞋。就是一普通学生的样子。
总之,我们这一行人年龄、性别各异,打扮又千差万别,走在一起总引来周围好奇的目光。
平凡了十七年的我头一次有这么高的回头率,于是马上就不淡定了。我怎么总觉得自己的走路姿势越来越怪,还不自觉地越走越快呢?就像范伟初次被赵本山忽悠的时候一样。
我努力让自己自在一点,于是开口问:“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严禁提问。”马伯伯神情紧张地边用眼珠左右看边小声说。
无语了……马伯伯你这个样子很像坏人啊,会招来更多目光的。
“车上再谈。”冽率先拉开一辆红色出租车的车门,坐在驾驶座上。
不、不是吧?出租车?我还以为会是007驾驶的那种豪华拉风的车子。好遗憾地说。
“幸亏是普通车。”马伯伯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蔡教授嘴角抽搐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冽牙关紧咬。
“?”
“上次小刘看了一本叫做《仿生学与机械制造》的书,然后就把车子改造成了龟壳的样子。弄得可以以假乱真。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时间紧迫得不得不上那辆“龟壳”。然后就一路上被围观,还被交警拦了三次,事后还得和谐掉我们车子的照片。麻烦极了。”马伯伯感慨道。“话说,仿生学没必要连外表都一模一样吧?”
“竟然被愚民嘲笑!这是老夫一生的耻辱!”蔡教授铁青着脸说。
“居然被那群猪妖看到我从龟壳下面爬出来的样子……”冽的眼神寒嗖嗖的。
“不过……猪妖们由于笑得肚子抽了筋集体显形,省了很多工作呢!”马伯伯安慰道。
“对……所以我们只是通知了灵异处理部门就走了。然后灵异处理部的那群混蛋居然带着猪妖跑来嘲笑我们!”冽一拳砸在驾驶盘上。
小小的出租车里持续低气压。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出来。巨大的龟壳……灵异人士……太有喜感了!
对比之下,幸亏今天是出租车。
“对了,今天的任务是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我的肚子也有些抽痛。
“近一个月来,西芹村常有走夜路的村民被不明生物袭击,共七名受害者。他们……被吸了血。其中四名死亡。”马伯伯表情严肃。
“吸血鬼?”我的第一反应。
“不,根据线人的消息,是人的齿痕。对方还有使用棒子打击受害者头部。”
“吸血鬼的咬痕只是两个深深的血洞,而且吸血鬼力大无穷根本用不着棒子。”蔡教授说。
吸血的人类?我打了个寒战。
两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
当我拉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几排平房,低矮的土墙。几个穿着又脏又旧的衣服、脸蛋红扑扑的小孩围过来看我们的车。
从高楼大厦林立的大城市来到贫穷落后的小乡村,我有种不真实感。让我想起被上海的繁华美丽迷昏了头的我不小心踏入弄堂和鸽子楼,那种“上海也有这种地方”的感觉。城市在变大,贫富差距也在加大。
“我和翠花是记者,蔡教授是神棍,老马是打听消息的路人。分头行动。”冽利落地安排任务。
我们先是走访了受害者的家。听说我们是“大城市来的记者”,受害者家属都显得拘谨又恭敬,小心翼翼地回答问题,对我们毫不怀疑,没有一个人提出“看记者证”之类的让我心惊肉跳的要求。但说着说着,他们就开始激动起来:有的嚎啕大哭,有的红了眼圈;有的很恐惧地说是魔鬼所为,有的很愤怒地咒凶手不得好死。
出来以后,看着冽一如往昔沉稳的背影,我的心情沉重,试探着叫了声:“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叫冽。”冽头也不回地说。
“呐,冽。假如凶手不是普通人类,该怎么处理?”
“处理不是我们的任务。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会杀掉吧。”“那,受害者家属可以知道真相吗?”
“不可以。明面上它会变成无头公案。”
我想起一位七旬老人捧着五旬儿子的遗物跪在我们面前。不管我们怎么解释说我们不是警察、不负责调查,他还是用浓重的乡音结结巴巴地说:“你们,是大地方来到人,你们,有办法。一定,要找到,杀二娃的人。我,命可以给你们。”
“为什么不可以?他们已经失去亲人了,唯一的愿望就是凶手伏法啊!”其实我知道,如果告诉家属秘密将不成为秘密。可是,我就是克制不住地问出来。
“如果告诉他们凶手是强大的非人类,他们恐怕连找到凶手这唯一的愿望也不会有吧,而且会陷入恐慌和恐惧。遥遥无期的希望和余生的绝望恐惧,你选哪个?”
“……”
“人很脆弱渺小,在未知的力量面前。我们的工作就是掩盖这一点。告诉人们世界是可以用人类探究出来的理论解构的,人类是最强大的生物,你可以主宰你的生活。这样,绝大多数的人就可以幸福地活下去。”
冽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背影沉稳。我在想,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悲悯还是坚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