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迟疑后说出口的话,是她,打算搬离楚家。
她说,她于神智不清时就蒙承楚庸和楚母照顾。后来神智恢复,她无家能归,依旧被他们好心收留,待如家人。可如今她在轻眉绣坊做事,多少有了些积蓄,不好在打扰了。
她还很含蓄的点出,她一直住在楚家的话,楚庸的亲事怕多少会有些妨碍。
对于楚庸表现出的那并不明朗但却有细微可查的爱慕之情,云瑶是知道的。但她不能接受楚庸的情,对楚庸也压根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正因如此,她一直对楚庸客气而疏离,就是不想楚庸心里那暂现的苗头扩大起来。
云瑶一提出搬离,楚母自然是挽留的。她拉着云瑶的手,脸上带着惶恐的神色,问云瑶,“自己这老婆子是不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让你觉得住下去不自在了。是不是觉得,照顾我这老婆子,又听我天天叨叨絮絮的,腻烦了?”
云瑶自是摇头,对于楚母,云瑶的一切照顾,都是出于内心的真心愿意的。云瑶的心里有对家,对父母和对温暖的渴望,她自然而然的,把楚母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楚母眼带出些泪水来,愈是拉紧了云瑶的手作挽留。更是声声催促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庸,让他也作个声挽留一下。
楚庸看着云瑶,缓缓的翘起嘴角而笑,只心里那份失落和苦涩,自己最清楚。他是有那么些喜欢眼前这云瑶姑娘的,她的勤劳,温柔,恭顺,符合他心里妻子的标准。她娇小的身躯总带着恬静的气息和淡淡的忧伤,这激起他作为男人的保护天性。当然,无论是云瑶的美德还是她的忧伤,楚庸若愿意,都能在泱泱武国寻到类似的女子。只有一点,楚庸深明,就是他翻山越水找寻,也是寻不见的。
那,便是一瞬间的心动。与心动里,生出爱的情素。
楚庸就是想要寻一个让他心动,让他爱的女子来度一生,故到现在,还未娶!而他唯一的一次心动,是那日出的早晨,草青水蓝,云瑶回眸相笑。
只是……他动心了,却发现她,根本不愿意让他走近。
“娘,云瑶要走,我们也别拦了。我们,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意愿,不是么?”楚庸一脸平静的看着楚母,摇着头道。然后他看向云瑶,温和的笑了起来,“具体的,你是怎么作打算的,说来听听,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话说的很自然,只楚庸分明感觉到喉咙里有股酸意逼上来。他不由的暗恼:一直在压制的情素,竟不曾扼杀,反是增起了么?
农历小雪时,云瑶搬离了楚家。她在距离楚庸家约莫有一条街远的地方,买下了一座单门独屋的小院子。当然,这其中,还是有司马琼玉的帮忙的。
这后,云瑶基本上是二点一线的生活,绣坊,家。
空闲的时候,她自然也去看看楚母,楚庸也是在,他自然而亲切的问她可好。她客气又疏远的回一个“好”字,然后只顺着和楚母闲话。
有时,楚庸也来找云瑶,他来的时候,往往用车载了米、柴油肉等物品来。他笑着说是其母让他带东西来看看她好不好的,实际上,却是他,遏止不住的想要见一见她。
这样的次数多了,云瑶就不再请他进屋坐,她婉约的提出,让他以后不要送这些了,以免旁人误会。
楚庸笑的僵硬,点着头,说,好。这后,他果然再没有去看云瑶,就是云瑶去他家看楚母,他也总寻了事,避到旁处去。
冬深的时候,云瑶很欣喜的收到了来自苏合台母亲常韩氏的回信。信上,常韩氏说她过的很好,让云瑶不必担心。常韩氏还说起,说常玉还没有找到,官府虽说已经不管这挡子事情了,但是她大舅还不见罢休。常韩氏让云瑶暂别回去。信末,常韩氏道,“王大夫本说带你去东胶州的,如今如何去了禾州?不过有他照顾你,娘还是放心的!”
云瑶看到这里方明白,王大夫在云瑶私自逃开后,也没有回苏合台。“却不知他如今去了哪里?”云瑶喃喃自语,随后取了笔,打算给常韩氏回信一封。当然为了免常韩氏担忧,她不会说王大夫不在身边这事。
冬渐深后,年关也跟着渐临。各家但凡有钱赢余的,都准备着要在这当儿做新衣、添新袄,扯好布段做年礼。绣坊,自然而然的就跟着忙碌了起来。
司空琼玉交给云瑶五副年节时最讨人喜欢的绣面,一为花开富贵牡丹图,一为鹊梅争春报喜来,一为福禄双全富贵至,一为瑞雪相照丰年景,最后一副,为观音送子满堂孙。她要云瑶在着些旧作之上,添些新意,但又不能破了这绣面的意境。
云瑶费尽心神,在这深受人欢喜的五副应景绣面上,添了新头,然这五副,司空琼玉最后定下来的只有花开富贵牡丹图、福禄双全富贵至和观音送子满堂孙,另外二副,却没被采用,而那没被采用的二副,恰是云瑶自觉做的做好的。她到是想问一问司空琼玉,为何弃另外二副不用,只可惜,云瑶一直不曾见到琼玉的面,只听顾掌柜说起,说司空小姐她,正在为一年一度的绣会事情忙碌。
绣会的事情,云瑶来轻眉绣坊后,还是有所知晓的。绣会并不是一个团体,而是一场比赛。它只在三个最集中刺绣行的地方举行,这三地分别为藤州、常州和禾州。
到时,官府会做准备,取其管辖州中有资格参加的绣坊名额十家,这十家,每家绣坊都可派去最好的绣娘出场。当然,也可自愿放弃比赛。每州取比赛得第一的绣坊,再往藤州作三取一的大比。这最后获胜的绣坊,就是除四大绣家外,第五家有资格接到皇家生意的。而作为该绣坊第一名的绣娘,既可得名扬绣场,又可得千金赠于,还能自选是否入宫为皇家御用绣娘。
云瑶从顾掌柜那里知道司空琼玉在忙绣会的事情后,便开始耐心的等待起来。云瑶想,轻眉绣坊定去参加这绣会,而她常云瑶,必定是轻眉绣坊的代表。
云瑶必需要非常的在意这场比赛能给她带来的天大荣耀,因为她想要更快的站起自己的根基来,那么云瑶在比赛中取得第一,是必须、一定的要做到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