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清醒过来,早就听到了李格非的话
****柔弱的躺在璃儿怀里,无力的深深的闭上双眸,眼泪像断了线似的流了出来,可就是发不了一点声响。多少年了,多少个夜晚,她都渴望着这个男人能够真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现在她如愿了,他们离得这么近,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气息,但她现在再也不愿睁开双眼,她,只想逃离。
“璃儿姐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挣扎着想起来,却觉一阵气苦,身子一软,再次昏了过去。
璃儿拼命的呼唤着****,方寸大乱。
李格非无奈的站起身,询问的目光转向夏安。
夏安凑到李格非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李格非彻底楞住了,再次转过头来,望了望躺在璃儿怀中的****。然后叹了一口气,对夏安嫂说:“快抬进去吧,将火烧旺点,先给小姐暖暖身吧”。
沉呤片刻,旋即又道:“将身子尽量放平,不要放枕头。“
“夏叔,到我书房来。”李格非说完后,转身向书房走去,夏安立刻跟上。
李格非写了一张单子,递给夏安,夏安接过后一看,是一剂药。原来,李格非也略懂一些医理的,一看高小姐这样,定是痰迷了,须立刻安静平躺,延医诊药,因此立刻开了这张药单。
“让牛叔跑一趟吧,要快。另外,再派一个人去高家报个信。要悄悄的,不要张扬。”
“是”,夏安应承了,退了出去
家人早已将****小姐弄到了客房住下,将李格非房中的大暖炉忙忙的搬了过去。
......
转眼已到深夜
高小姐大嫂来过了,现正陪着小姐在客房住下了。白天的喧闹已归于平静。高家****小姐极力压低的抽泣声也渐渐隐没在黑暗中。下人来告诉过他,高小姐在昏睡中曾不停的说着糊话,“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醒来之后更不愿正面示人,只是不停的轻声饮泣,久久无法平静。
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让李格非很意外,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一切等明天天亮再说了。仆人早已在他的房中另升了一个暖炉,他准备再看会儿书再睡觉
“公子”,夏安走进李格非的的书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啊,夏叔?”
夏安犹豫了一会,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嗯?”李格非奇怪的抬起头来。
“有事吗?夏叔。”
“噢”,李格非好像有些明白了,“夏叔,你先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侍候的,以后守夜这种事,交给其它人做就是了。我还要再看会书,看完我自己会歇下的,天冷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不是的,公子,咳,咳,是有些晚了,不过…….”
看到李格非盯着自己,夏安只好接着说:“高家小姐身边的那位姑娘,想求见公子,我想着太晚了,不合适,本想拒绝的。不过那位姑娘坚持要见,你看……”
李格非一愣,想了想,道:“让她进来吧,她既然坚持要见,必有见的理由。”
“是”,夏安躬身答道,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小会,夏安领了一位姑娘进来,正是今天中午陪着高家小姐的那位姑娘。
“小女柳云璃,是小姐的贴身侍女。给公子请安”
“这么晚打扰了,真是对不起。”
璃儿给李格非道了一个万福,举止得体,落落大方,毫无羞怯之感。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不卑不亢的望着李格非,等待着李格非问话。
李格非抬起头,正是今天中午陪着高家小姐的那位姑娘,当时场面很混乱,这位姑娘又是满脸是雪,泪流满面,大部份时间都是俯身向下对着高家小姐的,根本来不及仔细看,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现在定眼一看,突然眼前一亮,大吃一惊,好个美丽娇俏的姑娘: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聪慧清丽,见之忘俗。李格非也是有些经历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但似眼前这般绝色出众的姑娘,倒是少见,何况还是个婢女。一个婢女!怎么会有这样的容貌气质?心中存了疑,便起了个探究的心理,这心思一起,便特别留意,这一留意,还未及交谈,便已刮目相看了
“姑娘请坐?”李格非指了右首一张椅子,示意璃儿坐下。转身吩咐夏安:
“给姑娘上茶来”,夏安应承着下去了。
“不敢当,璃儿还是站着说话吧。璃儿微侧着身子,躬身答道。
“既然来到我这里,就是我的客人,还是坐下吧,难不成姑娘要我也站起来说话吗?”
李格非眉一扬。一摆手,有一种不容置否的神态和气势。
“那璃儿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璃儿不再推托,大方的在右首坐下。
“姑娘深夜造访,必有话说,请但说无妨。”李格非紧紧的盯着璃儿。
璃儿低头沉吟一了一会,思量片刻,舒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开口
“璃儿深夜冒味前来打扰,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公子见谅呢。
“请讲!”李格非抬手示意璃儿继续讲下去。
璃儿略微迟疑地想了想,开口道:“原本我家少夫人,想亲自前来向公子致歉,就这样打扰了,实在是很抱歉。顺便,有事相求公子。不过,有些话,我家夫人不太方便讲,还是由璃儿来讲,恐怕会好些,便有什么讲得不对,我只是个下人,想来公子不会见怪的。”
“请讲”,李格非叮着璃儿,示意她继续讲。
“我家小姐就这样竟直的闯了进来,想来一定是吓到公子了。”
“吓到!不致于,不过是有些惊讶,有些意外罢了。“李格非微微一笑,清亮的眼眸仍然直直的盯着璃儿,璃儿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微测着头,避开李格非的视线,接着道:
“记得那年夏天,我和小姐从扬州回来,在渡口登船时,有见过公子的。公子也许不记得了,但是,我们记得很清楚的,公子那天穿了一件天青色的单衣,腰里,腰里别着……”。
璃儿沉思了一会,突然低下头,脸有些红,有些说不下去,又抬起头,不安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夏安。
“那我先退下好了!”夏安望着主人,等待吩咐。
“不不,没关系的”,璃儿慌忙叫住夏安
“管家大叔别走!”要是管家走了,孤男寡女的,还真有些不妥,因此璃儿忙忙的叫住了夏安。
“夏叔你还是坐下吧,一会还要送柳姑娘回去呢。”
夏安只得重又坐下。
“这话原也轮不到我讲,不过如果我不讲,这世上也没人会跟公子讲这样的话了。公子,我家小姐并非轻薄之人,这样跑上门来,虽说有些唐突,实在也是事出有因。****小姐,实在是个可怜的姑娘啊!”说到“可怜”二字,璃儿突然觉得有些眼酸
“自从六年前在渡口见过公子后,就再也放不下。回来就跟老爷夫人说,她要嫁给李公子你,当时真的把老爷夫人吓了个半死,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说出这样的话,任谁也会吓到的。”
“不过,过后谁也没当真,不过当个玩笑罢了。只有我知道的,那不是玩笑!不是玩笑!那绝对是认真的。”璃儿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小姐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哎!其实也不用打听,自从公子来到柳镇以后,用得着打听吗,到处都是关于公子的消息:人品好、学问好,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弓马骑射样样在行,让****小姐觉得,只有自己也具备了这样的才能,才足以配得上公子,我们小姐没有一天不刻苦读书的,每天深夜,都要催促多次,才会就寝。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执念,就是认定了一定要嫁给公子的。”璃儿叹了一口气,柔和的眼光迅速的扫了李格非一眼,又迅速的回转回来
“也许公子并不知道,小姐每天都会守在闺楼的南窗前,盼望着公子偶尔会从珠玑街经过,无论隔着多远,只要公子经过,我们总能感受得了。”
“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
李格非的眼中闪现出一抹捉摸不定的神情,突然问道。
璃儿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再次绯红了脸。
“当然,当然是我们!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女,陪伴小姐已经十年了”璃儿声音有些低,顿了一会,突然有些生自己的气:你这样理不直气不壮的到底是为哪般呢。遂果敢的抬起头来,继续说道。
“六年了,小姐一天天长大,我陪着小姐,经历着她的喜乐和欢笑,亲眼见证着她的伤疼和失望。时间在改变,唯一不改的,是小姐心中的执念。”
“你每一次的拒婚——当然,这说起来不能怪你,你不愿成家,难道有什么错吗?你每一次的拒婚,都是一种阵疼,这种残酷的真实,我们每一个人能看得到,唯独小姐看不到,也许是她的下意识中拒绝承认这样的真实吧。”
璃儿的眼眶湿了,突然哽咽起来,一种槌心的伤疼刹间袭上心头。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伤心小姐多一点呢,还是在伤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