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生的耻辱,我之所以让你知道,是要告诉你,若兰,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阿祥将袖子放下,声音苦涩难掩。生理上的羞辱,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他背转身,不再望着李格非,只喃喃自语:
“想我一个残缺的废人,居然担着拐騙别人妻子的罪名,过了整整六年,你道好笑不好笑。好笑不好笑!”说着说着,竟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悲凉和苦楚。不知为什么,李格非的眼睛竟有些热热的,眼眶却有些湿了。
阿祥慢慢的止住了笑,正过身来,定定的望着李格非。
“可我不后悔,从来没有后悔过。我能与我心中最爱的女人,共同生活了六年,虽死,而无憾。”
“我与若兰虽然对外,以夫妻相称,其实私底下,我们只是兄妹,你明白吗?若兰是个圣洁的女人,她一生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我不愿世人误会她,犹其不能让你,来误会她,看不起她。”阿祥大声的对李格非说道,好像恨不得天下的人都听到这些话
若兰此时也走了进来,满眼含泪。望着阿祥,眼中说不出的温柔怜惜,原来,她一直在外面听着呢。她知道,她知道,要说出这些,对阿祥来说,是多么的难堪,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她扑到阿祥怀里,紧紧的抱住阿祥:“谢谢你,阿祥!”阿祥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李格非无措的望着若兰和阿祥,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
阿祥看出了李格非的心思:“想知道为什么?去问太子妃吧!”
说完,不再看李格非,转身对若兰说:“若兰,当初我们虽然是被迫私奔,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是真心爱你的。也许,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配说爱,但我真的爱你。当初你别无选择,我也别无选择,我当时想过了,如果我不做这件事情,太子妃还会派别人来做,与其别人做,还不如我来做,你的日子,还会好过一些。这些年来,唯有一件事,我瞒了你,你的丈夫李格非,他当初并没有背叛你,一切都是太子妃设计好的。我只怕说了,你就不再跟我一起唱小曲了,你要怨我,恨我,也是我活该。你跟他回去吧!”
若兰扑到阿祥的怀里,哭道:“祥哥,我不怪你,不怪你,只怪自己命苦。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永远是宝儿的好父亲!我和宝儿,都离不开你,你回去,我们就回去,你不回去,兰儿和你浪迹天涯,也无怨无悔。”
阿祥概叹一声:“我已经答应了!我们走吧!”
李格非听得两人此言,真是欲哭无泪。他虽还不知道详情,却已明白,一切都是灵儿在作怪。她见不得他有好日子,见不得他对其它女人好。他心痛的望着若兰。不可否认的是,尽管认为她背叛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他对她,仍然怀着深厚的情感。他仍然爱她,他虽深爱着璃儿,但对若兰,仍有着难以割舍的爱恋,他,从未忘记过她!
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招呼璃儿进门来,帮着收拾东西。
璃儿看见,阿祥的眼神,游离的瞥了一眼挂在窗上的胡琴,却没有去取,知他不舍。璃儿浅笑盈盈,亲自上前取了胡琴,还有胡琴旁的一枚长萧,交给若兰包上。阿祥长吐了一口气,心中无限感谢的望了望璃儿,继续收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的,他们这六年来,一直四处游荡,从未有过什么家,每到一个新地方,都是找间客栈住下,然后外出卖艺,忽后又换一个地方,又开始卖艺。这次之所以会来到保定,实是若兰思念父母得紧,打算着在保定挣点钱后,悄悄回京看看父母的,那怕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阿宝听说又要搬到一个新地方去了,一点也不奇怪,只顾跑前跑后的兴奋着。
收拾完后,李格非弯下腰,将阿宝轻轻抱在怀里,若兰并没有阻止,任由他抱着,众人将东西搬到马车上,望余庆堂而去。
多年的内疚和遗憾,终于有个结果了,李格非心里百感交集。他将宝儿紧紧抱在怀里,觉得今天,真的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一天。
回到余庆堂后,夏安早在后院花浦前,摆了香案纸烛。李格非和阿祥,各自沐浴更衣,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天爷三拜九叩,结为异性兄弟。拨了余庆堂一个空闲的小院,给他们暂时住着。
李格非觉得,要让阿详安心住下,必须要让他有所为,但自己明天就要进京了,一时也没法妥当安排。因此只得来与阿祥和若兰相商。
阿祥显然另有打算,只说要小解,离了房间,将李格非和若兰两人留在屋里。
若兰听说李格非明天就要进京了,心中自是吃惊,又听说岭南王胁迫大臣,自己的爹爹恐也在其中之列,更是心急如焚,立时就要跟着李格非进京。
李格非挡道:“若兰,我们这次进京,是要速战速决,带上璃儿,已是万般无奈,如果你们跟着我,反而反制了我的手脚,万一被岭南王利用,怎么办。我的意见是,送你们回柳镇,你和二弟(阿祥),先在柳镇暂时住下来,你去陪陪弄玉,少则十天,多则一月,我们定会回去。我这一去,也是凶多吉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弄玉没了父亲,不能再没娘。你就替我在柳镇照看她们。”
若兰一听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句话,就急了。
“瞎说什么,你那一身的武功,当今天下,便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你。不会有什么事的。柳镇先不回去,我这次来保定,便是因为思念父母,想偷偷回来看看父母的。没看到,哪有离开的道理。你明天不方便带着我们进京,我们就先在这保定府住着。等你回来后,再做打算。我们在这住着,通个风,报个信的,也许还能帮上你点忙呢。”
李格非见她若此说,也就不再勉强。两人一时无话。过了片响,李格非轻叹道:“当年你好狠心,说走就走,我伤透了心,才会隐居柳镇。这些年来,我一心一意的,就是想要找到你,问你个为什么,却不料是这样的结果。若兰,我实在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我知道!”若兰柔声应道,只管低着头,也不看李格非。心中的苦楚和酸痛,无以言表。她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跟李格非这样的说话,没有怨恨,没有疏离。心中只有平静。
若兰突的一笑,转过头来,望着李格非:“你就这样把我和宝儿接回来了,你打算把我和宝儿怎样?”
若兰虽然眼中含笑,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
李格非原来以为若兰和阿祥已是夫妻,原是说过要为他们办婚礼的,现在知道实情,却不知如何是好了。说实话,他虽已娶了璃儿,但让他放弃若兰——他两个孩子的母亲,却又是万万不舍的。听得若兰如此问,一时间到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若兰见他张口结舌的样子,心中痛惜,便不再逼他,正说话间。仆人来报,保定守制何亮大人到了,李格非迎了出来。
何亮一身轻便夏衣,大步流星的踏步而来,威风凛凛,虎虎生威。李格非不禁一声喝彩,真是一员虎将啊!如此相貌堂堂,一脸正气,眼神清亮,毫无奸滑之相的人,不可能与岭南王狼狈为奸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十年前在战火中结下的深厚友谊。
他将何亮直接让进内屋外间客厅,坐下,引璃儿来拜,直接让璃儿行弟妹之礼。璃儿依约款款而来,远远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端坐椅间,腰板挺直,双手平放膝上,一看,就知是行伍出身,军人作派。走上前来,侧身道福,道声“大哥”。那何亮受了璃儿的礼,抬眼望时,顿被璃儿的美貌惊呆了,天地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真是平生仅见,因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后来觉得颇为失礼,只得不好意思的调转头去。璃儿并不在意,亲自为何亮奉上茶来,闲话几句,礼貌退去。只留李格非和何亮在房中。
李格非用漆黑的双眸,凝视着何亮,开门见山道:何大哥,岭南王找过你吗?“
“找过”,对于这个意料中的问题,何亮的眼神尽是平静,显然,他料到李格非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到什么程度了?”李格非继续问。
“什么程度?”何亮眼神中尽是诧异。眉头轻皱,不满的看了李格非一眼:“什么程度?一点程度都没有,直接被我拒绝了。”
李格非轻笑道:“大哥多心了,格非的意思是,对于时局的变化,大哥知道发展到哪个程度了。”
何亮又是一愣,岭南王的说客,这几天天天来家里说服他,投靠岭南王,一起造反。他没答应。他知道的,也仅限于这些了。他只知道岭南王要造反,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他并未料到岭南王会攻下皇宫,软禁了皇帝太子。这种事,岭南王怎会轻易到处乱讲。因此他原是不知道的。
“皇帝和太子已被岭南王软禁六天了!”
何亮跳了起来:“我不信,怎么可能,我们跟京城上司的交通联络很正常,公文信件来往也正常,没有半点这类消息透出来、”
李格非叹口气:“很不幸,何兄,这是事实。”说完,将圣旨拿出来给何亮看。何亮一看,也立时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