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回到李府,已是傍晚时分,匆匆吃完饭后,便从密道来到余庆堂。
镇国公府办事很是利索,明天新娘要用的一切服饰衣冠,早已送来。璃儿正对着这堆衣服想得出神。
李格非远远的凝视着妻子,心中愧疚难安。要以这样的方式,让璃儿再上一次上花轿,说实话,他觉得非常对不起妻子,但做为人子,要救出父母和亲哥哥的心情是如此的迫切,他确实也需要一场这样的婚礼来掩饰他下一步的行动。他悄悄的走到妻子身后,伸出双臂,轻轻将妻子揽入怀中。璃儿感觉到了丈夫的呼吸,并没有动,夫妻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璃儿转身,心疼的望着丈夫,嗔道:“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你看,都瘦了!”
李格非哑然失笑,道:“才半天的功夫,怎会就瘦。”
“可我明明觉得是瘦了嘛!”璃儿心痛的坚持着。
“哎!,是我害你太担心了,对不起了!好璃儿!”李格非再次爱恋的将妻子拥入怀中,忍不住轻轻吻上璃儿那有些冰凉的小脸。他发现璃儿的两只手儿也是冰凉冰凉的,知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是很担心的。遂将璃儿的两只手捂在自己的手里,不断的揉搓,直到璃儿的手温和些了,才放下。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璃儿关切的望着丈夫。
“我打算利用婚礼的机会,让岭南王放松警惕,然后带着青锋卫士和狼牙卫士,悄悄潜进皇宫,将皇上皇后救出。”
“啊!”璃儿轻呼,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尽管知道硬闯皇宫,是早晚的事,但听丈夫亲口说出来,心里仍是极度不安,紧张得要命。这么多皇家卫士都没能守住皇上,凭他们四十几个人,却要闯过岭南王那重重设防,谈何容易。
李格非安慰妻子道:“你不要太过担心,我在皇宫多年,地形熟悉,哪里有个机关,哪里有个暗道,我都清楚得很。我们此次去,是巧取,而不是豪夺。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会见机行事的。”他怕妻子过分担心,没敢说今天晚上要到皇宫提前侦察一事。
见妻子仍有忧色,李格非将妻子拉出房间,来到院里。此时,天空中正好有几只雀儿飞过,叽叽喳喳叫得正欢。李格非顺手摘下树上的几片叶子,手起雀落,也不过是瞬间之事。璃儿惊骇的跑上前去,望着地上掉落的几只雀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落下泪来:“它们好好的在天上飞,你干吗要把它们弄下来。”心中一酸,含着泪跑回了房间,她知道丈夫故意露这一手,是想让自己放心,但想到那几只刚刚还在自由自在飞翔的雀儿,转眼之间便命丧黄泉,掉落尘土,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李格非也觉得自己造次了一些,忙进屋来给妻子陪不是,故意将身子一躬到底:“娘子,小生错了,小生下次不敢了,请娘子原谅!”反复三躬,偷偷看着妻子的反应。
璃儿果然不忍,忙将丈夫让到床沿上坐下,李格非将妻子拥在怀着叹道:“我的璃儿就是心软,格非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打这些小动物了。”璃儿欢喜的点点头。
李格非与妻子温存了好一会,将要注意的事项交待完毕,又潜回了国公府时,天已经黑了。此时,青锋七卫和八卫已在书房等候。他刚才在余庆堂的时候,已知那四十名儿狼牙卫士已到,已吩咐他们,随时待命。
“那周海波,今天晚上在什么地方歇息?”李格非扫视了大家一眼,等着回答。
“我们的人已来报过了,这周海波从左军都统府出来后,直接就奔他的外室王氏家中去了。”
“好,正合我意!,我们走吧!”李格非带着蔡兴和周正,还有八名狼牙卫士出了国公府,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七拐八弯,转眼就出现在周海波外室的家的门外,交待那八名狼牙卫士在外守好了。李格非和蔡兴周正三人轻松越过墙头,进入周海波外室家中。这翻墙入室,对他三人来说,如入平地,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三人不声不响的,便来到了周海波卧室的门前。周海波的几个随身侍卫和家中的侍女和男佣已被他们点昏了。
这周海波和他的外室王氏,正在屋内饮酒作乐,门吱呀一声开了,还以为是仆人来送吃食,起初并未介意。等发现不对的时候,李格非三人已轻飘飘来到他二人面前,身子早已动弹不得。
周海波望着李格非,结结巴巴道:“太……太……太……”,那个“子”字终究没有叫出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面前这人虽与太子长得极其相像,却肯定不是太子,他认出来了,这是他以前的上司,李格非。
不过他既然能做到御林军的左都统,自然也不是甭种,看这三个人不声不响就能进到这院中,院里的一众侍卫悄然无声的就被解决了,自己竟然一点不知,肯定是遇到狠角色了,况这李格非,曾是他的上司,这个上司是什么背景,有什么能耐,他的心里最清楚,能跟李格非在一起的人,肯定也不差,他今晚这亏是吃定了。心里也自有些灰心,枉我学艺多年,贵为御林军左军都统,居然会不声不响的被这三人控制,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他自在那里灰心丧气,却有所不知,这李格非的功夫深得武林三修的真传,当真是惊世骇俗,自是不用说了。那蔡兴和周正,包括其他六位青锋六卫,都是镇国公收养的孤儿,从小被镇国公当作死士来培养的,那股子气势,又且是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平武官可以比拟的。
这李格非身份特殊,曾是他的上司,在此非常时期,冒然来此,他多多少少也有些猜出那意思了。虽是这样,却不知等待自己的,到底是福是祸,只得把心一横:“李将军!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我这娘子,已身怀六甲,你们就放过她吧!要杀要剐,我一人担着,只求你们放她一条生路。”他素来知道,李格非最看不起胆小怕事的人,索性豁出去了,怕还有一线生机。
李格非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这周海波倒还是一条汉子,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轻轻一扬手,蔡兴和周正将抵着两人的手挪开。李格自搬了一条凳子,悠然的坐下。这周海波到也很识时务,虽然恢复自由身了,却也不敢反抗,知道凭自己的身手,还真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况且外室王氏还身怀六甲,也容不得他反抗。
李格非淡然一笑道:“周将军多虑了,格非来此,是来救将军的,如此风清月朗,说那又杀又剐,且不晦气。七爷、八爷,我临来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说完,似笑非笑的望着蔡兴和周正。
蔡兴和周正自是明白,便胡诹道:“爷来之前说了,这周将军前世不知修了几世的善缘,才得今天这么大的福气,升官发财,就在今日,就怕他不知好歹,生生把这福气弄没了。”
“爷还说了,这周将军的夫人到也贤惠,改明儿送个大礼去夫人府上,到要好好恭喜恭喜周将军即将喜得贵子呢!”
两人话音未落,便见那王氏脸色煞白,顿时失了颜色。知她定是怕极了周海波的夫人。
李格非满意的叹口气道:“你们两人,我交待你们办的事,从来都丢三拉四的,偏随口说的这几句话,却记得清楚得很呢。周将军,听明白了吗,格非哪有害将军之意,实是为将军送官、送财、送喜来了。”
周海波苦笑道:“将军有话直说。”
“好!周将军到真是个爽快人,那格非就直说了,格非有两样东西,想让将军自己选择!”
李格非说完,拿出一沓银票,放在左边,然后随手拿起桌上一支筷子,嗖的一挥,这筷险险的穿过周海波的头顶,将周海波头上束发的绳子打散了。然后稳稳的钉在周海波身后的墙上。
李格非骤然变色,厉声对周海波道:“周将军,我李格非此时要取你的人头,你活不过彼时,便是我这两个兄弟,本领可比我高强许多,你想再试试吗?”
周海波默然摇头。
李格非将脸放平,缓和的对周海波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边是二十万两银票,你拿去打发你的下属,让他们忠心耿耿保护皇上,你娘子顺顺利利生下孩子,如果你忠于皇上,忠于太子,等孩子生下后,我再包十万两银票,给你这孩子做压岁钱,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选择带着你的娘子和孩子,今晚就一起去那鬼门关走一趟,不过我要说清楚,这鬼门关,可是有去无回。我的话完了,你有什么可跟我说的吗?”
见周海波一时开不了口,李格非面色一色沉,继续道:
“李将军,我知道,有人给你的,肯定比我给你的要多很多。但你要明白,我给的再少,那也是活命钱,有人给的再多,却是送命钱,这中间的区别,你可要想清楚了。审时度势,你该分得清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天浩国立国一百多年,谋乱之人,从未有过什么好下场,你可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