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来到。
抖落一冬的寒霜,晚开的梅花,依恋着最后一抹红艳,仍然傲立枝头,开得满院都是。
李格非一袭青衣,陪着国公夫人,在花园散步。儿子们都在外做官,唯有这位养子,留职京中,又极其孝顺,今天公休,吃过中饭,便陪着母亲,到这花园里来走走。李老夫人被养子掺扶着,走走停停,陶醉在这满园花香中。
远远的,李府的大官家李连新,拖着肥胖滚圆的身子,飞也似的跑来。跑得太急,一个跟头,跄倒在地,后面跟着的三四个小厮,七手八脚,将他拉起。李连新顾不得满头满脸的灰,急步来到李老夫人和李格非面前。
“连新,再怎么说,你也是一府的总管,如何这样张惶失措,就不怕下人们笑话了去?”李老夫人眉头紧皱,非常不满。
李连新跪下回禀:“禀告老夫人,太**太监来传,太子妃娘娘难产,折腾了一晚没生下来,只是不停的喊娘,请老夫人速速进宫。”
李老夫人大惊:“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才生吗,怎会提前这许多时间。”
“说是滑到,跌了一跤,昨儿晚上的事了”
李老夫人听闻此言,方寸大乱,急得火急火燎,说走就走,立刻就要进宫。李格非只得扶了母亲,出了花园,往正房而来,母女关切,走得急了,李老夫人便有些头昏,来到正房,脚一软,跌坐在椅上。
李格非不忍母亲太过着急,使了个眼色,陪侍在傍的连新嫂上前轻言劝慰:“夫人也不用太过着急,娘娘是生养过的,这又是第二胎,按理不会有事的,已安排下轿子,马上就可以进宫,兴许这会儿已经生了呢。”
李老夫人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心下稍安。略坐一会,便匆匆去了。
合府不安,静待消息。
至晚,李老夫人笑逐颜开的回府,直说是生了一位王子,一位郡主,龙凤胎,皇帝已赐下名来。小王子名祺瑞,郡主名为掌珠
一府人方才安下心来,个个欢天喜地。
嫁给太子不到四年,太子妃就连续生下两位王子,一位公主。皇上龙颜大悦,铺天的赏赐,雪片似的,飞向太**。
转眼,王子郡主满月,皇宫里大宴宾客,连续庆祝了三天,方才歇息。
第三天晚宴后,宾客们都慢慢散去了,皇宫又恢复了平静。李格非与父亲镇国公李凌风,也准备回家了。
“李将军请留步!”
皇后娘娘宫中的总管太监六顺子急步而来:“皇后娘娘有请!”
李格非诧异。
他现在已荣升御林军三军统领,兼京城守护使,早已不是皇上的宫庭卫队长,内庭的具本琐事,已交由接任者管理,不知皇后召见他,有何事。
星河灿烂,月光下的寿安宫一遍祥和宁静。
李格非在太监的引领下,跪下参拜皇后,皇后并未立刻让他起来,一挥手,左右太监都知趣的退下了。只有六顺子和皇后的陪嫁王嬷嬷两人侍侯着。
皇后娘娘最后扫视了六顺子一眼,六顺子会意的退到门口守着
李格非恭恭敬敬低头跪着。
皇后一声长叹“孩子,你起来吧!”声音轻颤。
“孩子!”李格非心一抖,摹的抬起头来。皇后娘娘早已泪流满面
“孩子?”李格非茫然的望着皇后娘娘,早已忘了起来,,喃喃自语“皇后娘娘是在叫微臣吗”
“是做娘亲的,在叫她的儿子啊!孩子,我是你娘,是你亲娘啊!你可知道,你和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啊!”
皇后娘娘早已离坐,扑到李格非身边,跪下,抱着李格非,伤心抽泣起来。
李格非的脑子嗡的就乱了,任由皇后娘娘抱着自己不停伤心哭泣。脑子一片空白。自己跟太子这样像,随侍在皇帝身边时,皇帝对自己的关切慈爱,又太过明显,早已超出了一般皇帝和大臣之间的关系。对这种关切慈爱,他没有深究过,只是受之坦然,从未有过片刻的不安。现在想来,原来一切都是血缘天性。
王嬷嬷并不急于上前,等皇后娘娘微微平静时,才上前来,将皇后娘娘温言劝回炕榻左边坐了,又将李格非请到炕榻右边坐下,悄然退出,轻掩房门,只和六顺子在门外守着。
身为一国之母,六宫之首,皇后是不会乱认儿子的。所以,李格非更迷惑了,既然身为皇室贵胄,又为什么会被送到民间扶养?
他昂然的抬起头,直视皇后:
“我不明白,既然我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会抛弃我?”
皇后惊惶的伸出手来,想要再次拥抱儿子。
李格非抗拒的将身子退了退。
皇后颓然的缩回手,悲苦的望着儿子,再次落下泪来。
一时寂静。
良久,皇后再次伸出手来,毅然的将李格非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李格非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娘和你父皇,从未抛弃过你,孩子!”
“那么,葬在涿洲的爹娘——我一直以为的亲爹娘,他们是谁。”
李格非也是久经历练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要知道答案。
“他们是娘的远房表哥和表嫂,受你父皇和娘的委托,照顾你的。”
“告诉我为什么?”
“让娘从头说起吧”皇后慨然长叹,娓娓道来:“还是从我们天浩王国立国的时候讲起吧”
两百年前,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诸侯割据,峰烟四散,生灵涂炭。天下分崩裂隙。若大的一个神州大地,被分割成几十个小国,你不让我,我不服你,几十年战争不断,纷纷扰扰,你方唱罢我登台。老百姓苦不堪言,今天是张家的臣民,明天又成了李家的臣民,后天又不知是谁家的臣民。老百姓实在没办法过日子了,不断的有人造反,不断的被打压下去,又不断的造反。但都是些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但是俗话说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经过连年的起义反抗,终于出现了两支大的起义队伍,勉强成了规模。这两支队伍各自攻城略地,经过十余年的苦战,终于占据了半壁江山。那些还未攻下的十多个小国,眼看局势不妙,于是合纵连横,选出盟主,抱团作战,空前团结,一时间也耐何不得。三足鼎立之势已定。三方势力均等,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又打了五六年,均横之势还是未破。是该考虑想别的办法了,于是两支起义军头领,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去瓦解拉拢盟主,想将他拉到自己阵营来。无奈这盟主软硬不吃,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一旦不再抱团,马上就会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他们还占据着半壁江山,力量不可小视。拉拢不成,三方又打了几年,都元气大伤,伤不起了,于是两支起义军开始接触,订立盟约,抱团作战。果然所向披攠。
两支起义车的首领,都是当代豪杰,一世枭雄。征战十多年,怎肯轻易合作?这里有个道理。
当初两家合盟的时候,曾订下盟约,一式三份,双方各一份,另一份歃血为盟后,烧成灰,祭了天地。
其实这合盟也并不是说,两家就真的合成一家了,还是各自一家,只是双方合盟约定,双方停战,永不互相侵犯。从两条战线,分别攻打那些小国,谁攻下的,就是谁的,以后各自建立政权,永不侵犯,友好相处。
这两家不打了,两家儿一起攻打那十多个小国,不出两年,果然将这十几个小国瓜分得干干净净。
于是中国大地上,出现了两个强大的国家,一个是天浩国,一个是龙云国。这两个国的国名取得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意思,不过一个首领的名字叫天浩,另一个首领的名字叫龙云罢了。天浩国居北方,龙云国居南方。
天浩国动作迅速,抢得的家当多,那些小国,有三分之二的版图归到了天浩国,只有三分之一归了龙云国。龙云国国主倒也想得开,心想,自己一开始起义的时候,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如今挣得这大片江山,也心满意足了。因此只作守城之势,守着挣下的这点家业,其乐融融的当起了土皇帝,整天在**寻欢作乐,大臣们和老百姓,多有不满,有几个敢于进谏的忠臣经常劝道:必要居安思危,居安思危。那龙云国国主不以为然,道:当今天下两分,已订立合盟,互不侵犯,哪里有什么危。况我龙云国,属于南方富足之地,兵多粮足,国库充盈。那天浩国虽然占的地方多,但多是苦寒贫穷之地,便想来争,怕也没有这个能力。众人不过的杞人忧天罢了。
事后仍不听众人劝,依旧我行我素。
那天浩国国主,可不这么想。卧塌之侧,且容他人同睡。况原本老家就是南方的,故土难离,今虽在北方建立了政权,仍是朝朝暮暮,想回到老家去。
这龙云国国主,有一天到大臣巫良家作客,看到巫良家的娘子美貌非凡,千不该,万不该,便动了心,朝也想,暮也思,借个故,将巫良夫妻招进宫来,巫良以为招自己的夫人来,是陪那些嫔妃们闲话,也不再意。龙云国主却找了个机会,将这巫娘子强暴了。这巫家娘子羞愤不过,又怕在宫中声张起来,坏了丈夫性命,只得忍气回家,终是想不过,找了根绳子,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