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着太多这样那样的限制与隐秘的禁忌,又有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故和身不由己的离离合合,一个转身,也许就已经一辈子错过。迈出流婉君闺房的那一刻,萧朗恍惚间懂得了一个道理,人活在世上难免有痛,难免有伤,无论他是否曾经抓住抑或远去,有些东西都不可能离他而去,虽然有些事不能回首,有些回忆不能梳理,有些人却只能永远埋藏。流婉君流大花魁就是那个只能永远埋藏的人,哪怕以后的多少年后两人再有什么情愫纠葛,却也抵不过命运开的一个玩笑,一切都已经过如云烟。
两人的世界,终究是远了点。
萧朗也不会刻意去留恋万花楼的这一花魁,既然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也没有用,他从来就对那些违抗他的女人不感到兴趣,虽然那种征服的感觉能让每个男人感到快意,但感情的事如果没有你情我愿的,就不敢保证没有一天不会红杏出墙。
征服不了你的心,就没必要征服你的肉体。
缓缓收回思绪,萧朗从怀中取出青瓷瓶子,掂了掂,有几分沉重,里面还有五颗续命丹,略微沉思了一下,走出了万花楼,向西侧稍转了两步,便来到了古井镇刘元直的药堂内。
天色渐黑,也许是阴天细雨的缘故,黄昏之时的小巷中却已经有些看不着路。
而不知为何,不同于往日的,此刻刘元直的药堂大门却紧闭着,看门的伙计正擦拭着大门,见萧朗过来,便乐呵呵地上前问好。萧朗对他也不摆架子给脸色,笑着彼此寒暄了几句。
从这个看门的伙计口中问知刘元直已经在午后之时回来,正在内房待客。萧朗略微犹豫了一下,从后门进了药堂,走了几步掀开帘帷进了内房。
屋内光线昏暗,却显柔和。萧朗一进去,目光就瞥见一位头发皆是银白,面相瘦削,嘴旁留有一渣花白胡须的老人正坐在木椅上,腿上盖着一条柔顺滑美的羊毛毯子,看见萧朗后,脸上泛起丝丝温和的笑容,挤出深深的皱纹里全是岁月的痕迹,却显得格外的慈祥。
刘元直一见到萧朗,立即高兴地笑了起来,乐呵呵地上前将他拉了过来做了介绍。萧朗从刘元直口中得知,老人正是宫典清,正是刘元直的师伯,掌管灵山炼药属地的三品炼药师。乍一开始萧朗有些苦笑不迭,原本是让刘元直支开这位管门的老人家的,却没想到刘元直竟还把人带上门来了。而且看这迹象也知道刘元直这大老实人一定是托盘了。不过看着老人温和的笑容,萧朗渐渐的就放下心来,感觉到老人的布满皱纹的笑脸下却是格外的慈祥。透漏着一股爱才的味道。
老人微笑着地望着萧朗,双手在膝上相握,态度温和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萧朗沉默了一下,忽然朝前走了几步,用左手压在右手背上,然后按在身前的地板上,双膝着地,身体缓慢前倾用前额触及左手背,行了一个大礼。
这种庆国内难得一见的大礼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种示好,萧朗是出于尊敬而行此大礼,宫典清的为人从刘元直那里也听了不少,对这个对炼药痴狂的老人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是毕恭毕敬的,毕竟可以说是第一次遇到能让他看着舒心又尊敬的人。
看到萧朗行了大礼,刘元直甚是欣慰地笑了笑,挪动了下圆球般的身子坐于一旁。宫典清老人看着萧朗的谦卑行礼,不由捋须微微一笑,然后扶起萧朗,收敛心神,阖起双目,将两手枯干的手掌放在他的胸口与腰后某处,片刻后,屋内的暖融油灯光线不知因何变得有些模糊,仿佛有无形的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去。
一片死寂般的安静,时间不知快慢的流逝着。
不知过了多久,浑浊的油灯光渐渐变得透亮清明,宫典清眉宇间忽地微微泛起一丝惊愕,嘴唇微张,片刻后说道:“你可知道你体内的灵气很霸道?”
“有多霸道?”萧朗愕然,只知道自己体内的灵气充沛得过分,却不知道那叫霸道。
“霸道到你虽然只修行了这么短的时间,但气旋之内的灵气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你现在这个年龄身体所能容纳的地步。”宫典清面容严肃地回答道。
“有这么严重吗?”萧朗心中一紧,苦着脸问道。
“当然,你现在可以说是像个装酒的皮袋子,袋子拢共只有这么大,然后里面的酒水却越来越多,如果你继续练下去,我担心将来你这皮袋子会被胀破。”
萧朗脸色微变,虽然早已经感受到自身灵气的诡异,从灵气充沛到了顶端却依然未曾突破初境境界成为一品修士这点上就可看出灵气的诡异。但萧朗这些日子里打坐引气,除了经常觉得腰部有些灼痛之外,并没有什么很离奇的感受,所以听见宫典清如此说法,不免有些不愿相信,摇头道:“灵气充沛不好吗?既然依道长所言,那为何我还无法感受到初境境界的存在?”
“你试着按平日里的功法运行一下体内的灵气。”宫典清微微皱眉。
萧朗依言闭目归心,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修行的冥想状态,丹田之下那处温暖的气团开始逐渐涨大,沿着人体的经脉缓缓地向着四肢散去。
宫典清闭上双眼,指腹搭在他的手腕上,细细品评,过了一会儿后忽然皱眉说道:“灵气已经涨到了顶端,不过有点浑浊。”
“那是因为炼药不久受反噬的缘故。”萧朗应声说了句,闭上了双眼,体内的灵气宛若得到了指令,跳跃着,欢快地从他的气旋内跑了出来,循着他的经络由腹至后背,沿着一个很古怪的路径迳直冲到了手腕上。
一声闷响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宫典清猛地睁开双眼,只觉自己搭在少年腕上的手指被一股浑厚的灵气一弹,他没有做好准备,硬生生地被弹到了墙上,撞的闷声一响,指间一阵炙热灼烧感,胸口一痛,竟是噗的一声吐出血来!
刘元直吓得面如土色,慌忙上去扶起师伯,探寻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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