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似乎认识被绑在柱子上的王管家,一下就叫出了王管家的名字!
王管家肥胖的身体一抖,有种眩晕的感觉,被何进一下叫出名字来,王管家几乎骇得魂飞魄散,何进……怎可能认得自己?
极力控制住脸上表情,不致显出多少惊慌之色,好半响,王管家才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何进道:“这位大人,小人名叫张顺……”
“王管家,你也不用装了。”哪知何进摆摆手,根本不听王管家说话,笑看着王管家好整以暇的说道,“三年前,王美人入宫之时,你陪同你家大人一同进京,那时我就见过你一次,虽时隔三年,但本官自诩记忆不差,你也不用再装了。”
三年前,何进的妹妹、如今的何皇后刚生下皇子刘辩不久,雒阳权贵士人阶层眼见这屠户家的女儿竟然母凭子贵,甚至有宦官在朝堂提议立其为后,而其兄长何进也将步步高升,官居显位,雒阳权贵士人阶层如何能让这等卑贱的人爬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作威作福?
于是他们四处寻觅,最终将艳名远播、才艺不俗的王氏之女推到了当今天子身边,妄图让王氏之女取代何皇后在天子身边的地位,若王氏有幸能为当今天子诞下一子,那公卿百官必然有大半都会支持立王氏为后。
毕竟王氏乃宦门之后,其祖父王苞更是官至五官中郎将,为天子近卫,可谓身家清白,乃是实打实的“自己人”,如何是毫无根基、身份卑贱的屠家女何某可比的?
面对这样一个有威胁性的家族,何进如何能不上心,故而王家之人,何进都曾关注过,为王家之主亲信的王管家,自然也没漏掉。
其实何家虽是屠户出身,但那毕竟也是好几代前的事情了,早在何进父亲何真时,何家就已经掌控了南阳郡宛城周边数个县的屠宰之业,其他产业如布匹、食盐等,也与他人联合,多有涉足,并非真的需要他何进本人操刀宰杀牲畜,做此下贱之事。
所以何进并非是一个粗俗无礼、只凭异母妹上位的大老粗,相反,何进其实自幼也受过很好的教育,本人更是英俊爽朗,样貌不凡,不然只凭妹妹受宠就得灵帝如此喜爱,那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本事先不管,只要拥有一张英俊的脸,就和拥有一张金卡差不多,只要你能善加利用,吃饭都能用这张脸买单……
那袁大公子袁绍,能得到如今这等地位,受天下士人敬仰,除了背景雄厚以外,与自己的相貌气度也不无关系。
此刻何进见王管家已哑口无言,冷哼一声,淡淡道:“如实说了吧,你邯郸距离此处近千里路程,身为王氏奴仆,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如何与盗匪勾结在一起?你若从实招来,也免受皮肉之苦。”
王管家脸色连连变幻,似是在思考计策,最终脸色恢复平静,直视何进:“既然何大人已知道小人身份,小人自知无处可逃,便将一切都告诉大人也无妨,还请大人能够先为小人松绑。”
“这有何难,本官也不怕你跑了。”何进一挥手,身后自有跟随进来的家丁上前为王管家解开绳子。
“谢大人。”王管家活动了下手脚,接着说道,“不瞒大人,小人其实是从王家偷跑出来的。”
“哦?你身为王氏管家,深得王家人信任,怎么会放弃一切富贵,偷跑出来?”何进问道。
“因为小人……擅自挪用府内大量金银,本以为很快便能还上,谁知却受他人欺骗,财货一空,小人深知家主秉性,心中一怕,这才逃了出来。”
何进却没想到王管家竟是为这事出逃,也没怀疑王管家欺骗自己,当下信以为真,摇头说道:“你身为奴仆,竟敢做此背主之事,不论是何原因,都乃天理不容,我也救你不得,看来只好将你押送官府了。”
但凡背主的奴仆,绝对是为上者最厌恶的,不管谁遇到,必不轻饶,为上者也可以此来警告自己手下奴仆,不要怀有贰心,否则纵使天下之大,也将无处容身。
李续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从何进的言语中,结合脑中两世记忆,分析眼前之事,直觉告诉他,王管家的话中,有太多经不起推敲之处,他所说的一切根本不可信。
先前何进口中的王美人,莫非便是汉献帝的生母王美人?而王管家,是王美人家中奴仆,作为管家,必定是机智忠恳之辈,且数代效忠王家,身家性命都交与了王家的,如何会轻易犯错而舍弃来之不易的地位?而且还偏偏来到此处,与盗匪勾结,何进又恰好在今日路过此地……
灵帝第二个儿子,历史上那位汉献帝,好像就是明年出生的吧?
“大人。”李续想通一切,突然开口,一指王管家,大喝道,“他在说谎。”
王管家心头一跳,强颜道,“这位公子,小人所说之事,本来就是杀头重罪,还有什么可欺瞒各位的。”
“哼,不用狡辩,王正,你知道何大人今日必从此地路过,故而奉你家主人之命,勾结盗匪,意图半路劫杀何大人,是也不是?”
李续一下说出心中猜测,惊的王管家几乎面无人色,何进也皱着眉头看向王管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正,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李续逼视着王管家,逐步将其伪装剥掉,最后更是一语惊人,“宫中王美人,如今可是已经怀有身孕了?”
这一句话,不仅将王管家吓了一跳,就连何进也是心中暗惊,如今妹妹主持六宫事物,又结好十常侍等人为羽翼,可说宫内遍地是耳目,王美人怀孕之事如此重大,为何自己没有得到半点风声?不可能,此事绝不可能,某非是眼前这少年道听途说?
“你……你休要胡言。”王管家指着李续,矢口否认,他个人生死事小,但万万不可牵连王家,一旦王家出事,自己全家妻儿老小该怎么办?何况老爷已经承诺,不管自己最后成与不成,都会善待自己家人。
“王美人怀上了当今天子骨肉,你王家便以为时机已到,只需取了何大人性命,便可凭此飞黄腾达,这才有勾结盗匪,妄图截杀何大人之事,王正,此事你可承认?”
见王管家神色焦急,额头竟渗出丝丝细汗,李续更加认定自己猜测的不错。
“何大人,”李续突然转身对何进一拱手,扬声道“学生敢断言,今日围攻我等的数百盗匪,必是冲着大人您而去,王正身处其中,安能脱身于外?至于宫中王美人怀孕之事,学生虽是听他人提起,但那人绝不会故意胡言,此事学生敢担保,十有八九可信,至于详情如何,大人大可好好审问王正,用些手段,不怕他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