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站满了杨府的家丁婢奴,此时听见那刺客逃跑了,顿时议论声四起,人群中皆是恐慌的情绪,杨万里也只能在一旁摇头苦叹。最着急的就是房三卜,他一个劲儿的来回踱步,一会儿扯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又仰天长叹,似乎那黑衣人的脱逃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乔良在一旁思索了良久,大概是在想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向这院中的众人扫视了一圈,然后走到杨万里的身边,试探性的问道:“大人,府上的人丁,可是都在这院中了?”
“除了夫人和小姐暂避娘家外,这府上所有人都该在这里了,方才敲锣召集众人,不可能有落下的。”房三卜不解的答复道。
杨万里听了乔良的话后若有所思,少时一拍双手,恍然大悟道:“乔兄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说罢便大声对四下吩咐道:“快将众人排成四列,按等级秩序站好,三卜,你负责清点人数,将不在场的人记录下来。”
这边房三卜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赶紧应了声“是。”便吩咐人站队去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院中的众人便站成了四个横排,都是按职位高低,从右到左一字排开。房三卜拿着纸笔清点了一阵,最后盯着那本子露出满脸愁容,终于还是丧气的走到杨万里面前,禀报道:“禀大人,府中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一个也不差。”
一听此言,杨万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被扑灭了,无奈的叹气摇头。乔良则更是纳闷,他已经能确定那黑衣人就是杨府里的人,且一直扮演那只女鬼内应。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能换了衣服混入人群中,看来他也猜到了自己会用排除法寻找目标。这个人不容易对付啊。
正在乔良苦恼万分的时候,站在第一排为首的罗管家突然惊呼:“哎呀,何泉,你怎么流血了?”
众人闻声向那何泉望去,只见他面色惨白,嘴角挂着一抹未擦干净的血迹。大家惊恐的四散开去,只留那名叫何泉的家丁站在当中,乔良寻目望去,见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正满脸惊恐的站在那里,面对着众人怀疑的眼光,着急得快要掉眼泪了。
杨万里沉着的穿过人群,走到何泉的面前,面无表情的问道:“何泉,你嘴边的血迹是从哪里来的?”
何泉闻言着急的解释道:“禀老师,是,是小人自己撞的。”
房三卜突然上前一步,满脸凶狠的怒道:“大胆,哪里有这么巧,刚刚那刺客被我打伤,你又刚好撞到嘴,你分明是在撒谎。”
那何泉吓得扑到在地,泣声道:“老爷,房大爷,小人说的都是真话,小人不敢欺瞒大人啊。小人方才在房中已经入睡,忽然听见锣鼓的声音,还说老爷书房中闹鬼,于是一着急,没点蜡烛便从床上爬起来,冲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
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掰开自己的嘴唇,只见他口中殷红一片,当门牙竟缺了一颗。
“小人不慎碰掉了一颗门牙,所以才会流血的,我真的不是刺客,大人明察呀。”
杨万里听完他的解释后,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房三卜则是为难的摊手道:“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何泉说话的同时脸上尽是惊恐和委屈,看上去确实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家丁,但乔良却总是觉得这个何泉在撒谎,他虽然脸上看起来惊慌失措,但说的话却是逻辑清晰,不留破绽。最可疑的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太干净了,几乎是一尘不染,可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在门口摔了一跤,还碰掉了一颗门牙,那么就算他身上没有沾染血渍,也应该是布满尘土。
正在乔良这时,沉默良久的杨万里突然开口问道:“三卜,你方才说,那黑衣人被你打伤了,伤在何处?”
房三卜闻言大喜,一拍脑门,叫道:“那刺客胸口受了我一掌,只要把何泉的上衣扒开,瞧瞧有没有掌印,便口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了。”
乔良也是一喜,怎么把这么简单的方法给忘了,真是疏忽啊。不过转念又为自己开解的想到,现代人侦破案件,最多可以寻些头发,指纹,脚印之类的证据,哪里来的掌印给你查,所以自己没想到也是情理之中。
那何泉闻言面色大变,目光闪烁,在房三卜朝自己走来之前,便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墓地腾空而起,朝杨万里刺过去,口中还大喝道:“狗官,纳命来!
房三卜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挡在杨万里身前,他双掌交叉,接住了何泉的手腕,随即奋力一呼,手臂轮转,将横在空中的何泉翻了一个圈,紧接着马步半撤,双手向后一提,便将对方的身体拉直,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乔良看得目瞪口呆,武侠电影和小说看得不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功夫,想不到这个看似笨拙的房三卜,耍起招式来竟然如此潇洒干脆,粗中带细,转眼之间,便已经何泉的千钧攻势化解。
“房大哥好功夫啊!”乔良忍不住鼓掌惊呼。
房三卜闻言心中大爽,手上暗劲加了几分,当头向何泉劈下去,那何泉适才落地闷哼了一声,却立马做了个后翻,立在了离房三卜一米远的地方。房三卜一掌劈空,立即趋步前移,化掌做拳,向何泉的下盘攻去。何泉后撤半步,重心一低,想要护住下盘。房三卜见势心中窃喜,突然用另一只手猛拍地面,身体疾速轮转,犹如猛龙过江,惊起一阵尘土。他瞬间改变去势,双拳击地,背着身向何泉踢去,后者重心已失,想要变势却为时已晚,终于被房三卜一脚正中下颚,整个人腾空后仰,成大字摔在地上,真的晕了过去。
乔良这次更是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中流露着激动,无比卖力的拍着双手。其实房三卜本可以顺势直接攻何泉的中段,但他却偏偏凌空变招,以一个超高难度的动作结束战斗,明显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尤其再看见乔良那满是崇拜的目光,他更是恨不得将毕生所学都施展出来。可惜这个何泉瘦弱不堪经不住他折磨,且先前又受了他一掌,本就有伤在身,故三两招便倒地不起了。
何泉被制服后,众人立马冲上来围住房三卜,高呼“房捕头神功盖世呀。”
乔良向来行事谨慎,此时不忘走到晕厥过去的何泉旁边,将他的上衣拨开,当何泉的胸膛袒露出来后,乔良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他的胸口赫然有两道褐色的掌印,分布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