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的房三卜房捕头,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向来禽择贼捉脏,除暴安良,为老百姓谋福祉。而且这个房捕头行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对付起犯人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采花淫贼,落到他手里,俱都是乖乖就降。
房三卜为人刚直不阿,性情爽朗,却生了一副坏脾气,这都是当年征战沙场养成的性子。据说他当年在军队中还是个翊麾校尉,杀敌无数,还曾亲手斩落对方将帅头颅,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却不知后来为何做了个衙门的捕头。
虽说只是个捕头,但在州级的衙门做捕头,权利甚至大过一些地方县令。加上房捕头当年曾跟随杨万里一起冲锋陷阵,一直都是太守大人的心腹,所以他在这苏州城也算是颇具威名。
崔诚虽是个外地人,但见到众人都对这个房捕头尊敬非常,自然也不敢怠慢,识相的的小跑迎上去,抱拳道:“房捕头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着便埋头鞠了一躬。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是紧张得不行。第一天开张就招来衙门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崔诚心中,衙差不过是合法的强盗,抓人收钱都是明目张胆,被这帮人盯上,不掉块肉是别想善罢甘休的。
房三卜上下打量了崔成一番,面无表情,看得对方心里发麻。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这药铺开张,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捕头放在眼里?”
崔诚闻言大惊失色,慌忙解释道:“房捕头,小人初入贵境,不知道规矩,房捕头您大人有大量,还请莫要怪罪,小人一定补偿过失。”
房三卜盯着崔诚看了半晌,沉吟道:“嗯,那就好。”说罢突然走上台阶,高声道:“先给我来五十盒,好让我带回衙门分发给兄弟们。”
这边崔诚吃惊得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房三卜佯怒道:“还不快去?要是卖完了,我拿你是问。”
“是”便冲进了店门内。崔诚回过神来,慌忙的应道。
房三卜在一旁似自言自语的道:“乔氏益寿膏来苏州城开张,这等大事竟然敢不通知我?要不是我消息灵通,今天就买不到了。”
人群中,还是那个面白的瘦子高声道:“房捕头,你怎么也来买这益寿膏啊?”
房捕头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像是背教科书一样的说了起来。
“我们衙门的兄弟,都是吃了这乔氏益寿膏,才会有如此龙精虎魄的。这乔氏益寿膏功效神奇,长期服用,不但可强壮体魄,延年益寿,还可以激发潜能,你们面前这几个衙差,都是我最好的手下,你们看他们怎么样?个个体格健壮,精神焕然吧?这里面有一半是这乔氏益寿膏的功劳啊。”说着那几个官差便摆出各种威猛的造型,毫不吝啬的在群众面前展示。
他又接着道:“就拿我本人来说吧,我虽是天生神力,又自幼习武,练的一身铜皮铁骨。但这乔氏益寿膏,简直是让我如虎添翼。有了它,我抓贼擒凶的时候,变得更加易如反掌,就好似有使不完的力量。过去我们服用的乔氏益寿膏,都是从长安运来,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价格高昂,而且还很难买到。想不到今日我们苏州城也有卖了,看来以后我们不用再为买不到乔氏益寿膏而发愁了。”
门口的众人听得瞠目结舌,能从房捕头的口里说出这番话来,那这乔氏益寿膏,不是仙丹也是灵药了,而且听他说起来,这玩意儿还很抢手,晚了就买不到了。更吸引人的是今天五折优惠,那是多大一个便宜啊,不占简直天理不容。刚才还在观望的一些人现在也下定决心,一定要买它几盒带回去。
药店内,乔良隐身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早已经忍俊不禁了,心里着实是佩服这个房三卜的演技,看他一副大老粗的样子,竟然能有如此精湛入微的表演,真该给他颁个奥斯卡最佳男捕头的奖,看来自己过去着实是小瞧他了。
此时崔诚恰好全身挂满了药盒子从内门出来,见乔良躲在墙角偷笑,好奇的问道:“乔兄弟,什么事如此好笑?”
乔良指着门外的挥舞着手臂的房三卜,乐道:“我实在是惊叹于我们这位房捕头的演技啊,我请他来真是太明智了。”
“什么?你说房捕头是你请来的?”崔诚闻言惊道。
乔良微笑着点点头。
崔诚目光惊异,试探的道:“这么说,他也是——”
“对,他和门口那二三十个人一样,都是我请来的托儿。”
顿时崔诚面色大喜,激动道:“哎呀,乔兄弟,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以为你只是找了几个市井混混来演这出戏,没想到你连衙门的捕头都请来了。”
“这个是我临时决定的,一时大意忘了通知你了。”乔良不好意思的笑道。
崔诚看着乔良的眼光中充满了崇拜,这个房捕头一看就是个有来头的人物,乔良区区一个青楼小二,竟然能请到这样的人来给自己当托儿,其魄力可见一般。崔诚惊叹之余,又有一丝不解,问道“乔兄弟,这乔氏益寿膏是你发明的,为何你要躲在这里,不愿露面?”
乔良无奈的解释道:“唉,说起来不闺楼在苏州城也还算有些名气,平日光顾的客人不少,我虽只是个小二,但也常常与各色人流打着照面,保不齐外面就有人能认出我来,要是他们知道是一个青楼的小二在卖药,那咱们的买卖就要毁了。”
崔诚还以为他此刻心情失落,赶紧安慰道:“乔兄弟,等咱们赚了钱,你就不用再做这青楼的小二了,就先暂且忍一忍吧。”
乔良不以为意的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做小二也有做小二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崔诚不解道。
乔良低头冥想了一会儿,突然丧气道:“还真没什么好处,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做小二,哈哈。”说着脸上泛起戏谑的笑意。
崔诚识趣的附和道:“要是乔兄弟你都该去做小二的话,我等岂不是只能去要饭了?”
“誒,崔大哥你真是太抬举我了。”乔良赶紧笑面谦道。
正在二人聊得兴起的时候,忽闻门外一声高声吆喝:“刘司马到。”(司马为官职)
这下乔良和崔诚同时愣住了,崔诚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乔良,乔良会意的摇头,道:“这个可不是我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