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良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阴暗而模糊,隐约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颠簸,面前一块布帘随风飘扬。布帘卷起的瞬间,乔良见外面似有两黑色的个人影,不待看得真切,他又经不住疲惫的昏了过去。
第二次清醒的时候,只见面前几片树叶飘零而下,耳边沙沙的风声带着一丝凉意。待到他的视线逐渐清晰,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感受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乔良浑身捆绑着粗麻绳,双手双脚别在腰后,也被绳子缠了几十圈,紧紧的捆在一起,整个人被悬空挂在一根树干上,成反身弓形,正迎风摆荡。再扫视四周,都是同样高大的树木,不见人影,只有林间各种昆虫诡异的鸣叫声。
大半夜的被吊在这荒郊野外,乔良连喊救命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有等那绑架他的人现身,才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就不害怕么?”一个沙哑浑浊的声音从乔良身后传来。
由于是悬空挂着,乔良无法转身,只能对着面前的一团空气道:“怕,当然怕,我怕你绳子没拴紧,我一个不留神就从这儿掉下去,摔死了倒好,要是摔不死,成了残废,那我还怎么找媳妇儿?”
言罢良久没有回应,却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身后走出来,口中悠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我。”此人虽用黑布蒙面,但说话时依旧低着头,从未抬眼看过乔良。
见他这样的举动,乔良心里有了些眉目。如此看来,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因为怕被自己看穿,所以才一直低着头。乔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黑衣人,希望能捕捉到一瞬间的眼神,因为他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眼睛往往是能分辨一个人的关键所在。
“你为何不说话?”那黑衣人问道。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要说也是你先说。你大半夜的把我挂在树上,又没有杀我,那只能说明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东西,或者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话题都应该先由你开始。”
那黑衣人沉吟了半晌,沙哑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情绪,“你果然聪明,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青楼里做个小二?”
乔良此刻完全清醒了,正在仔细搜索着之前的记忆,从南梦颜离开柴房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中途醒过来一次好像是在马车上,而且车外坐着两个人,可眼前却只有一名黑衣人。
他暗自四顾寻视了一番,却没有看到别的人影。于是压抑着中的疑问,故作淡定道:“你想问我的就是这个?这么简单?”
那黑衣人冷哼道:“只怕是没这么简单,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招供了,也免受那些皮肉之苦,你到底是什么人?”
乔良无奈道:“你自己不都说了吗?我就是个青楼的小二。”
他说着在心里把认识的人都搜索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一个能跟眼前的黑衣人对上号。乔良到周朝虽然有几个月,但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不闺楼的那些姑娘,就只有杨万里,房三卜和崔诚。但是这三个人都没有绑架自己的动机。莫非是刘周?那个老家伙一看就知道阴险狡猾,表面上对自己万分殷勤,暗地里玩绑票,也不是没有可能。刚有些眉目,乔良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乔良见过的,不然他不会如此忌讳与乔良对视。而刘周就算要绑架自己,也不可能亲自动手。想到这里,乔良突然心头一动,他刚才想到的这些都是男人,因为这个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老头。但换个角度想,对方既然认识乔良,就绝对不会以本来的声音和他说话。此时乔良再打量这个黑衣人,发现他的身材比一般的男子要纤弱一些,个子也要矮一些。乔良心中大惊,如果说对方是个女人,那么嫌疑最大的,莫过于乔良昏迷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南梦颜。
那人见乔良的表情阴晴不定,时而恍然大悟,时而又陷入苦思,忍不住好奇道:“你在做什么?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乔良闻言故意做苦恼状,“我在想,我那串珍珠到哪里去了。我昏倒以前还握在手里的,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对方有些纳闷的从身上掏出一串精致的珍珠链子,道:“你说的可是此物?”
乔良见状惊喜道:“对对对,就是它。”
黑衣人盯着那串珍珠,突然笑道:“你说自己是个青楼小二,试问哪个小二有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又为何如此紧张它?”
“你都说了嘛,我只是一个小二,攒了二十几年的银子,才买得起这串珍珠的,你说我能不紧张吗?”乔良没好气的道。
“那你为何买它?”
“我是买来送给我老板的。”他话一出口便密切注视着黑衣人的反应。
那黑衣人闻言微微一震,捧着珍珠的手不经意的握了握,悠悠道:“你是说,这是送给那不闺楼的老板的?”
乔良情真意切的道:“是啊,南姐是我到苏州以后对我最好的人了,我很早以前就想送她件礼物,直到昨天才终于攒够钱,买了这串珍珠。唉,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亲手送给她。”说着面露苦涩,长长叹了口气。
黑衣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乔良一眼,一双美眸中闪过淡淡的欣喜,不过稍纵即逝,很快她又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乔良心中大喜,女人听到花言巧语,见到鲜花礼物,都要犯傻,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不便的真理。看刚才的反应,眼前这个黑衣人不是南梦颜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正在乔良欲开口再说的时候,突然见黑衣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人,此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竟然是之前在不闺楼帮助乔良对对联的神秘人。
不待乔良惊叫,那人已经飞身跃起,向黑衣人的背心攻去。黑衣人适才盯着珍珠发愣,警惕降低了许多,现在回过神来,赶紧回身挥剑阻挡。可是那戴斗笠的人动作实在太快,不待黑衣人转过身来,他已经一掌砍在对方的后颈,那黑衣人面色大惊,踉跄了两步便昏倒在地。
简直是在放电影,乔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动作可以这么快,如幽灵一般,瞬息而至。乔良在半空中惊恐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悠然而立,缓缓将头上的斗笠摘下,一张俊朗无比的脸庞在乔良面前微笑。
乔良惊喜的叫道:“王焕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