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公子有令,从今往后,服侍公子。”
看着刚休息起来神色安稳的含烟,小蝶把握时机,把这个对含烟来说异常残忍的消息告诉她,顿时,含烟满脸惨白,握着茶杯的手剧烈的颤了一下,很快,她克制了内心极大的冲击,恢复了平静,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低垂的眼帘盖住了眼里所有的信息,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知道了。我想静一静,你先下去吧。”
小蝶虽然很担心她,但是看这情形,确实不该烦含烟。含烟望着镜中的自己,容颜依旧,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这张脸,只会提醒她的过去,那些回不去的过去。含烟拿起纤长的发钗,简单的扎起长发,手腕上的镯子晕着清冷的光辉,丞相夫妇永远带笑的脸庞又在她的脑海里显现,她的心里也忍不住暖暖的。
“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我就这样从你们的世界里消失,你们会不会担心、挂念…”夜又拉开了帷幕,含烟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不会再有月亮,我的心里也不会再有!”
成群的荧火虫划过黑暗,就像步布匹上绽放晃动的花朵,更像一盏盏微弱的灯,努力的释放光亮,不知道要照亮谁前进的路途。含烟被引到公子的房间,那是一个很有规格布置精细的洞穴,宽敞的石床上铺着鲜亮而柔软的皮毛,床的下方是一湾冒着袅袅热气的泉水,清澈见底,泉边生长着着些植物,一环水仙手迁手的绕着,欣喜的观赏着水中的倩影。
正当她为这里的别致与雅兴时,石门旁边的那抹影子瞬间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她扫兴的板着脸,公子却观察到她心里的变化,他昂着头,紫色的衣裳扶过地面上的花草,顿时花叶受宠若惊,颤动一片。含烟别过脸,避开他的眼神,心不在眼的盯着泉边盛开的水仙。
“见到我不开心吗?”
“不能说吗?”
含烟直直的站在泉边,声音也硬生生的,她相信他知道她在问什么。
“公主,你那昂首挺胸一副英勇就义的女英雄形象摆给谁看啊,我这里是寝室,不是战场!”
离毫不含蓄的挖苦含烟,含烟气得在幻想的世界里把他溺死了上万遍,瞪着眼,
“你真是太残忍了!”
“怎么个残忍法?”
话还没说晚,他已飘到含烟身边,一手禁搂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头,勾魂的眼神逼得含烟移开眼,她突然害怕看下去,换来的只是沦陷。离手指一摊,含烟香肩已露,他摁在含烟腰际的手轻易的退下她的发钗,顿时,那乌云般的秀发弹了几下,铺散开来,如衣裳般挡住了她****的背部,离松开握着钗子的手,钗子跌身而下,落到含烟的掌心,她趁着离注意力分散的瞬间,紧握钗子,用尽力气刺进离的胸堂,向下牵扯的力量带着血肉分离的痛惊醒了原本沉溺的离,他猛的推开怀中的人,一脸愤怒的看着她,她粗喘着气,美丽的脸庞煞白,心脏好似要冲破并不厚实的胸口。
看着离无动于衷的神情,她不知所措。如临死的蝴蝶般,颤抖的躲进自己的心,那是唯一的掩护。离板着脸,解开上衣,结实的胸堂一览无遗,红色刺痛了她的眼,仿佛刚刚开启的嘴巴,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离的愤怒明显的写在脸上,含烟看着他逼近,没了注意的抬起手中的钗子,搭在脖子上,“死”这个词,第一次光顾她的世界,离看到她义无反顾的神情,断定她会来真的,看着离停下的脚步,含烟刚想作出下一步的打算,但话还没说出口,锋利无比的钗子竟然就在她的手中化为灰烬!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细微的粉尘渐渐飘落,心灰意冷…无奈重反他的怀中。
“在我面前最好不要作出这样愚蠢的事!”
“你干脆把我也化成灰…”
“没我允许你死不了!这是我的地盘!你那么恨我,就不想看到我遭到报应的那天吗?以那天为目标,好好活着!”
水仙孤芳自赏,自娱自乐,永远逃不出自己的倒影,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单调,但是如今的单调令她感到深深的耻辱!行至湖边,湖水清澈而静谧,微微拂过的风撕裂了她的倒影,晃啊晃,涌不到岸边,也恢复不到没有风的打扰的模样。
“连影子都和我的状况相似呢,想游到岸边重新另一种生活不可以,想回到过去也不可能…”
死亡的念头如同萝烟国被驱散的雾气,轻而薄,那么不真实,但是,却被她那空荡荡的心抓住了,她想都没想,纵身一跃,湖水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剧烈的晃动着,一上一下,不约而同的往湖岸逃串,碰了壁,又集体逃回,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如此干净的水洗不去我身上的污点,但请你们把我掩埋,请收留我!沉到下面,没有亮光的黑暗之地就好了…
含烟本以为可以安全抵达目的地,不想恰逢秦伯前来,路过湖边,目睹了她轻生的全程,急忙赶到含烟站的地方,双手一伸,身上一用力,只见湖面翻滚着,乖顺的退往两边,秦伯双手一提,原本被湖水吞噬的含烟被钓回岸上,浑身湿答答的,不住的咳着,
“丫头,不好好做事,寻什么死啊?在我秦伯这里都做不下去也太没能耐了吧?”
秦伯不由分说,马上教训到。在他眼里,他离恨桃源给奴婢的待遇可是相当好,而且做的事又轻松,吃好的睡好的,对于这样的待遇,这名女子还想寻死觅活的,让他深感不解深受打击,更何况,要污染他的一明春湖,要知道含烟可是第一,他怎能允许?
由于刚才的行为,含烟还没缓过气来,她对这个妨碍她解脱的老人也相当不满,到更多的是对自己感到的悲哀。秦伯仔细的端祥含烟的脸,这才发现含烟容貌出众,绝非他这里的婢女可比,此刻的她虽然很是狼狈,但是身上那股非凡的气质并不受她的形象影响,反而更惹人怜爱。
“我看你面生,是刚来的吧?我是这里的头儿,你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吧,我给你做主啊,千万别想不开啊!”
秦伯的话让含烟有些吃惊,公子的霸气,本让她认为他就是这里的主人,然而眼前的老者,观其气质,察其穿着,也不像是说假话的人,到底谁是谁啊…
“丫头,你有什么委屈就只说吧,你,若是有理之方,我自会护你,主持公道。你若是缄默不语,日后再受委屈,可就划不来了。”
“前辈您若是这儿的主人,那,头发泛黄微卷的男人是谁?”
秦伯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有什么秘密将要被揭开了,他迟疑了一下,说到,
“他是我的侄儿,这的人称呼他‘公子’。”
“那他为何说他是这儿的主人?”
“这个臭小子,又给我胡来!丫头,他…欺负你啦?”
含烟想到自己反正是没希望了,以其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还不如全盘倒出,说不定此前辈真是个转机,若不是,就图个痛快吧。
“我叫郁含烟,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丫头,我是萝烟国的公主,只是您的侄儿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含烟越说越委屈,眼泪伴着水珠不停的滴了下来。
“什么,你…你是萝烟国的公主?”
秦伯仿佛被炸药炸到一样,头脑嗡嗡做响,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人竟就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含烟看着秦伯这个反映,也说不准是喜是忧,上次离一听到自己是萝烟国的公主就大发脾气,这个老人说不定也被自己的身份给振怒了,都结巴了呢!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含烟点点头,她本能的向湖边靠近,她已经做好先咬舌再投湖的准备了。
“这下可好了!哎呀,这个小子,原来他早就把你找着了,真是可恶,居然瞒着我!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秦伯义愤填膺的样子让含烟放松不少,其实,她也不想过早的去阎王爷那儿报到!
“你还好吧?怎么会想到轻生的念头?难不成那小子真把你逼到这个地步?”
听着秦伯的话,含烟感到些许的安慰,但那些事情,对于一个长辈,她实在没法启齿,她默默的摇着头,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想不开。”
秦伯仿佛被这件喜事给迷住了,对含烟的话也不追究,晃动的湖水又恢复了平静,但是,含烟的倒影依然挣扎,去不了远方,回不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