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华英如此说,一尘道长好像才醒过来,揉揉眼睛打个哈欠,慢声说道:“关于这神月宫嘛,说来话长。听我师父他老人家说,数十年前,神月宫在江湖之上还是个小角色,没什么声名,从不介入江湖纷争,倒像个世外隐士似的。但奇怪的是也无人敢招惹他,有些江湖混混与神月宫曾交过手,也没人占过便宜。听说神月宫的武功是属于阴柔一路的,自有独到的地方。宫主叫什么也无人记得了。后来,老宫主死了,就传位给了他的女儿,这女人修阴柔之功,倒是有些进益,自她那儿神月宫就崛起了,这女人同样叫什么也无人知道,只在江湖上流传个诨名叫‘不相思’。神月宫声名大起还是近些年的事,听说神月宫现在有了两大公子、四大神人,皆是江湖高手,不知为何皆为神月宫驱使。这些人物折服了一些江湖小派,自此把神月宫捧了起来,在北方一带位置愈发显要起来。”
人都说人老了话多,这一尘道长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打算煞住,虽然在场的人除了柳吟吟之外大多数都对这些有所掌握,但还是在耐着性子听着。柳吟吟对于江湖秩闻没有多少了解,当初爹妈只让她背书练武,对这些竟然没有提过,因此倒是听得尤为上心。
一尘道长继续说道:“再说傲月。傲月山庄之崛起,是从二十年前的一场江湖之乱开始的。诸位之中年纪稍长者都应该知晓,当年魔教教主鹰尘横行天下,为恶江湖,无人能敌。武当我的师尊凌霄道长、峨嵋慧灵师太——即慧净师太的师姐,时任峨眉掌门,还有青城的天玑道长——即玉持玉峰二位道兄的师父,这三位江湖耆宿联手把鹰尘逼至云台山茱萸峰下,但三人对敌,皆力竭气尽,而鹰尘也耗尽体力,濒于气竭。正在此时,游历江湖的柳如风、任晓梅夫妇恰也到了云台山茱萸峰,正遇此情此景。”
见说到自己的父母,柳吟吟神色恭敬起来,这一段故事父母并没有对自己讲述过,但是家中奴仆或来傲月谒见父母的江湖之人都曾提及过。这是傲月山庄发迹的辉煌历史,而今由武当一尘道长道来,更让柳吟吟感到无限荣耀。
便听一尘道长讲道:“当时我师父与慧灵师太、天玑道长向杨大侠相邀,让他此时袭击鹰尘,以剪除江湖之患。”
座中年轻一辈闻听江湖秩闻,皆是兴致大起,此时霍紫烟插言问道:“如此说来,原来魔教鹰尘竟是被杨大侠所除的!只是,鹰尘气竭,命不久矣,杨大侠有点胜之不武。”
柳吟吟眉头一挑,神色不豫,刚要反唇相驳,便听杨恪道:“非也,江湖败类人人得而除之,杨大侠剪除鹰尘乃是侠义之举,何必拘泥于取胜之道,此时若不援手,倒非是侠者所为了。”
柳吟吟心头一舒,转而又听到有人接口:“杨兄此言有理,不过此时鹰尘已濒气竭,随意一个有点武功的人便可除之,杨大侠出手倒是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说话的是韩少卿。柳吟吟自遇到韩少卿便觉得此人有点阴阳怪气,似乎说起话来便话中有话,是个狡黠的人物,让人捉摸不透。
几个年轻人的议论倒让一尘道长兴致大增,他眉开眼笑,精神了不少,脸上皱纹也舒展开来,遂向座中年轻一辈问道:“既如此,你们倒说说看,如是自己身临此境,该当如何?”
一尘此言一出,座中年轻一辈皆有片刻思忖,杨恪率先说道:“我会立时除之。”
杨恪之言并不出人意料,倒是随后霍紫烟的话让人颇感意外,霍紫烟道:“我也会。”
“霍姑娘不是介意胜之不武吗?”韩少卿语调之中含着惊奇,但面上倒有几分料定如此的神色。
“虽说如此,但若不及时剪除祸害,恐贻患无穷,更何况,鹰尘若此时回击,定会伤及三位前辈。”
“杨少侠和霍姑娘也算虑得周全。”一尘道。
“你呢,韩少卿?”霍紫烟眼波一转,逼着韩少卿问。
韩少卿嘴角一咧,自嘲般嘻嘻笑道:“我韩少卿武功低微,哪堪大用,只怕那时坐在地上早软得起不来了。”
韩少卿之言惹来人丛中几声窃笑。
一尘目光转向另一处,温声问道:“水少侠,如是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