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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话 身在九天外,魂入凡尘中

201X年X月X日星期X太阳公公带着大口罩

这是补昨天的日记,以下用今天的口吻开始记录。(唔,好像有点绕口)

今天铁公鸡老板娘又嫌弃我吃得多了,呜呜,她也不想想我容易么我!

迫于XX的威逼利诱我可是在明目张胆地助纣为虐,而且还是跟那个脾气出了名的臭,心眼众所周知地小,而且不是一般不好惹的白,哦不,那谁做对啊做对!

这年代为了混口饭吃我简直是在拿自己未来以后的人生安全开玩笑啊……太伟大了,自己感动一把先。

不过,嘿嘿,老板娘肯定没想到我留有后招哈哈~~

嘛嘛,又喊我去洗碗刷盘子收拾桌子整理地板了,该干活咯!不过话说……俺们这应该是咖啡屋吧……哪里来的碗?

嗷嗷嗷不写啦今天就到这儿了老板娘剽悍地杀过来了!!

PS:

唔唔,对了那个叫上官什么的是天庭里现在声名大噪的新一代杰出弟子吧?不过走得时候看上去都快哭了,果然还是老板娘威武,嗯嗯。

“貔貅……什么东西藏着掖着不让我看呢,哎呦脸还红了要不要大白天躲到自己房里这么龌龊!好了好了谁管你在干吗,别磨磨蹭蹭的快出来接客!”

……咱俩到底谁龌龊啊……

然而不满地嘀咕声还没从半张的嘴里滚出来,扶疏就被头发乱糟糟眼神凶恶表情狰狞姿势形象堪比包租婆的滕艾吓的噤了声,屁颠屁颠地跑去忙活了。

这又是新的一天。

悠哉悠哉地注视着那道年轻明快的身影安分地忙前忙后,滕艾斜倚在吧台上不时被从落地窗里钻进来的鹅黄色阳光晃得眼前出现一片迷蒙的虚影,却又莫名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洋洋地舒适。

这个店面的地段相当好,虽然租金贵的滕艾现在简直每个月都是在往里面哗啦啦地倒贴,却也贴的心甘情愿。

原因无他,就是整面整面明亮光洁的落地窗外,正好对着一条不算宽阔却很干净整洁的石板路,路的一端尽头就是这家店面所在的整齐排列着一栋栋别墅的小区,而那端却隐在两旁种满的枝繁叶茂的樱花树后看不真切,只能大概看出个朦胧的山的形状。

如今正值樱花遍开的时节,风过,融融的阳光里就会凄凄沥沥悠扬地下起一场粉白嫣红的花瓣雨,人穿梭其中时,从店里向外看去那幅景色便美得像一幅添了抹艳色的清淡山水画。

“老板娘,早上的空气好你出去散散步对身体,呃不是,是对元神好哦,”不知何时转到目光悠远的女子跟前,扶疏有模有样地挥舞着拖把晃着一头屹立不倒的钢刺笑得爽朗,“而且时间短的话应该没问题,不会暴露行踪的。”

正在惬意享受这份清晨独有的鲜活生命力,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滕艾闻言回过神来,看看一脸笑容却也掩不住里面隐隐忧虑的扶疏,再看看外面美不胜收的景色,安抚似的拍拍年轻人的肩便真的向门口走去。

“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又沉寂了下去,与一身黑色宽松休闲服的银发女子一起消失的,是一句声线轻扬带着笑意的话,

“橱柜里还有一把东珠,饿了的话先将就垫着吧。”

平平淡淡的语气听上去就像在说“橱柜里还有一碟花生米饿了就先吃着”一样,内容却惊悚地让人忍不住忧心自己的听力和智力。

但毕竟亲耳听到的不是我们这些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所以,就姑且勉强把这一切当作是被消音了的美好景物画面吧。

“哦也~~”立即窜起的欢呼声一路向着食物方向远去,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桌椅晃动声还有低低的呼痛声。

有好吃的就能满足的人生,是真的很简单很充实吧?虽然听上去很没志向没理想,但,只要能开心的话,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阳光轻轻撒在身上,滕艾微眯着眼慢慢踱步在石板路上,风里是簌簌落花摩擦出的最后一曲小调,然而她脚下却没传来鞋底与路面相击的清脆声音。

还好这时根本不会有人路过,不然一定不会仅仅对这平时深居简出懒散颓废的咖啡屋老板轻飘飘脚不沾地的走路方式奇怪,应该还会疑惑地发现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对劲。

如果他心思够细眼睛够尖或者不经意瞥到自己身后的话,说不定会发现平时在有光线的时候那总是沉默无声拖在地上紧紧跟着自己的黑色影子,此时此刻却诡异地没有出现在对方脚下。

或许,永远都没有出现过。

所以,深知自己特殊情况的滕老板整日里就缩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吓坏了别人,但没人的时候她也忍不住45度仰望天空——好吧,其实这里看去根本看不到天空,只有密密匝匝花团锦簇的枝桠——呜呼长叹,这见不得光的悲催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当然,这些话我们年少有为自主创业的滕老板肯定是不能对着认识自己的人说的,因为,肯定会得到对方两个字作为简洁有力的总结:

活该。

是的,她承认自己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仙不仙妖不妖的样子确实是自找的,放着好好的高级仙君不做,扔下金碧辉煌的华美宫殿不要,推开俊美非凡能力出众而且还**的男人毅然决然投奔人间虚浮聒噪的尘世生活的滕艾,真的很对得起“活该”这两个字。

好吧,在问号越积越多情绪越来越差之前,就让现在看起来很悠闲的滕某人好好为我们答疑解惑一番吧。

这一切,要从那时滕艾晕倒在白曦怀里,被一众打败了大小怪凯旋归去的仙君护送回天庭说起。

当时,所有人都被惨白着脸昏厥过去的滕艾前胸那个可以隐约看到背后景物的大窟窿,还有浑身上下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伤口,以及被血浸透喜庆得不能再喜庆的勉强蔽体的破布烂衫惊得无以复加——用后来上官荻的话说,那简直就是一支阵容堪比巨星级的超豪华送葬队伍……

好吧,被雪白的纱布包成木乃伊直挺挺横在床上挺尸的滕艾不得不承认,她家向来秉性纯良性格温和言辞文雅的师弟自此正式加入毒舌一族的行列,并且一来就是高层次不畏强权以下犯上水平……

不然谁忍心就这么大咧咧对着这么惨不忍睹的一个病号直接咒人家上西天啊?

然而还没腹诽完,滕艾现在惟一还能看出个活人状态的脑袋就被狠狠弹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某人眼角飙出的水光中久久回荡,欢快至极。

一道白影凭空出现在床边并且好整以暇地收回作恶的手,滕艾反射性地想要捂脑袋,却被身上厚实不可撼动的布带固定的所有挣扎都成徒劳,就只能连续不断地丢眼刀用目光杀死无视她相谈甚欢的两只尖嘴动物。

上官小狐狸:“你来了,正好她刚醒过来,唔,这药要趁热喝。“

黑糊糊黏兮兮气味酸中泛着甜甜里带着苦苦中隐隐有股臭味的药碗从滕某人脸前经过,简直能直接用这种所向披靡的犀利味道将人秒杀。

木乃伊,眼泪汪汪:“师弟啊,你师姐我伤的是内脏不是味觉嗅觉啊,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啊……”

白曦老狐狸,无视,接过碗:“嗯,知道了。听说天帝召见花君想必你也要一同去,这家伙交给我放心吧。”

木乃伊,怨念:“……算你们狠……小心因果轮回啊啊啊啊……”

上官小狐狸再无视,冲接自己班的白曦颔首之后就潇洒起身,留给某人一个帅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然后,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随即而来的是寂静无声的沉默。

记忆停在这里,此时的滕艾在一棵花色粉白的樱树下,伸手接下一片莹润的落花轻嗅一口,却早已回忆不起彼时那碗药汁的味道,还有,比那药汁还要呛人的无言的空气。

只记得,盛着不冷不热温度刚好汤汁的汤匙喂到嘴边就被自己毫不犹豫地一口啜掉,没有推脱撒娇没有软语相劝,就这么一口接一口直到碗里见了底,自从上官荻出去后就一直面沉如水的白曦表情却更加高深莫测。

滕艾视而不见,抿完最后一口微微活动下已经完全麻了的舌头就开始闭目假寐,受伤以后这动作都是在白曦突然不请自来的之前几秒做,现在突然要当着人家的面不给面子滕艾依旧理直气壮,

咱是病号,特权之一不就是可以随时随地睡觉养伤吗?

谁知这次遇到个极没眼力见的,哦不,她应该早就知道白曦那大尾巴狼才不吃这一套,那家伙可是我行我素惯了的主,这时可能会做的事也就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件,比如,恬不知耻地趁人病爬人床。

轻轻一跃跳上一根平坦粗大正适合休憩的树枝,花簇中双手枕在脑后懒散躺好的滕艾瞌上眼,任凉凉的微风拂去身上被自己的记忆带出来的薄汗。

空气里流转着清清淡淡的香气,像极了彼时那个轻柔温暖,不掺一丝旖旎气氛的干净怀抱。

平躺着的滕艾因为被固定成一个姿势太久早已腰酸背痛,现在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随时可能暴起发问顺带扁人的白曦,实在已经身心俱疲恨不得一头撞在床柱上昏过去一了百了。

然而就在她盘算着这种行为的成功率和二次受伤率时,一旁的软褥却微微一沉同时响起悉悉索索宽衣解带的声音,然后是掀被子钻进去盖好的微小动静,滕艾顿时觉得刚才没直接撞昏自己实在是失算。

接着原本一动不敢动的滕艾就被迫调整了一下姿势,也不知白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也只是轻轻在某人僵直的脊柱还有各个关节处点了点,滕艾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抽了骨头般成了一块不再受自己控制的可塑性极高的橡皮泥,被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任人捏圆搓扁。

“以后不要总是勉强自己,不想见我直接说出来就是。”

低低的带着靡靡之音的男声还是一如既往地杀伤力极大,闭着眼装死的滕艾一边惊心动魄地反复研究着对方掩在平淡语气之下的内容,一边快速思考着应对良策。

半晌,被自己的一心两用搅得脑子里糊成一锅粥,“叽”地一声终于彻底死了机的滕艾两眼一抹黑,憋了半天决定破罐子破摔,“我要真说了你会听吗?”

此话一出,滕艾就胆战心惊地任自己的头顶心被人用下巴不轻不重地蹭来蹭去,等了许久才等到一句同样以问号结尾的短句,哦不,是三个字,

“听什么?”

“……你说让我不要勉强自己不想见你就直接说的,这话的余音可还没完全消散呢你不会要装傻耍赖不答应吧?”深觉自己被人涮了,智商被扔到地上撵了几脚的滕艾霍然睁眼,忍住眼角直蹦的青筋努力回头怒视,“言而无信是小人!”

“乖,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君子了?”状似宠溺体贴地把自己的脸往前凑了凑,省得女子的黑眼珠转到眼角看着就双眼发酸,白曦含笑揉揉滕艾凌乱的长发,语气更加轻缓,“还有,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什么了?小艾艾,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好人?好人?这里总共两个人哪一个能配得上这么个称呼?哦,好吧,就算她滕艾算半个,那也不够填补这家伙缺的那么大一块德!

滕艾忍了又忍,决定还是有话直说绕来绕去只能让自己脑细胞死得更快,“那你让我不勉强自己干嘛?”

“你要不想见我,我可以把你的眼睛蒙起来啊。”

“……”白曦,你好样的,这种牲口不如掩耳盗铃的事情也能想得出来说的出口……

沉默良久,那双形状优美的凤眼率先弯成一道魅惑的弧度——

“滕艾,嫁给我吧。”

漫天飞舞的落樱中,似乎又传来那一句轻的比羽毛还要温软的话,滕艾心中一悸缓缓睁开眼,表情微冷嘴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几许笑意。

当时是怎么回答的?虽然直到现在还不能完全克制住心里掀起的波澜,但她并不后悔当时自己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

“红线那头,究竟连着的是白曦,还是墨君彦?”

完美地破坏完气氛,根本没指望得到回答的滕艾这次是真的闭上眼睡去了,她真傻真的,神仙什么的不是能用法术让人昏睡的么,对自己也应该一样管用的嘛。

那天后来的事滕艾就不知道了。

其实那时滕艾身上的伤也就是看着恐怖,而自从上一次蜕皮之后自愈力和生命力就提高到一个令人发指程度的她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没什么大碍了,所以今天这一番乱七八糟的对话就成了滕艾实施自己金蝉脱壳大计的绝佳借口——

师傅,有人把你徒弟当傻瓜溜达了一大圈之后还想把你徒弟霸占回家继续当傻瓜,你应该,不对,是肯定不会愿意的吧?什么?揍他丫的?嗯嗯,好的,徒儿知道,这事交给您了,您可得给我做主……唉唉别跑啊!

师弟,唉唉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跑什么啊?好好照顾蛛娘啊……

浅儿,你别怕师姐不吃人真的,就是想告诉你,你师姐我现在要云游去了拜托你给师傅他们说一声不要让他们担心……呜呜,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别哭了啊……

后来,滕艾就溜了。

再后来,慢慢地滕艾才从不时来看她的上官荻,余喵喵,姬妩他们口中才零零碎碎知道,自己被天帝封了仙号仙职,而且还特批了一处位于绝佳地段风景极好的宫殿作为府邸。

神霄宫宫主,东极逍遥仙君,司战。

好吧,滕艾承认自己刚开始听到这消息时还挺得意,即使那个司战着实听着就很有炮灰的感觉。

直到后来她偷偷潜回天庭转悠了很久才找到自己那座传说中的府园视察一番后,看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荒凉景色才确定,原来自己只是被安了好听的名字流放了。

好了,话题扯远了,就说滕艾在跟自己师傅通气之后就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为了免去日后的麻烦她决定只带走自己的元神,而把肉身安放在天庭掩人耳目,所以,才有了天帝下旨钦赐宅院那一出戏。

再然后,就是上一章开头那一幕。

接着,就是本章这一幕。

回忆到此就戛然而止,下面,应该是实实在在的现在了。

起身伸个懒腰,滕艾轻轻巧巧地跳到地上,慢悠悠往回走。

作者:学校网络什么的果然不靠谱啊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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