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完《政治学原理》的之后,勇哥就从考场直接背着书包拉着行李撒丫子往家里跑了——我是很不能理解——除非他是想回去见他女朋友。
由于我,可欣和大北是要做家政,需要自行车。在多方打听之后,知道同班的柠有,于是把她约出来一起吃饭,主要就是借自行车用一下。
中国人么,还是习惯在饭桌上解决一起的问题——这一点比忠信孝悌礼义廉耻要深入人心。
平时是不太熟悉的,所以在饭桌上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大北和她从浙江温州(她家乡)的经济发展到中国的贫富差距,由ZB的天气谈到世界气候的变暖——谁让咱有求于人呢?!
我不太善于言辞,就在那地方不停的吃,抽空就说两句“嗯”“嗯”。一句话,我就是来吃饭的。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老板娘从言语中知道我们会留在这地方打工,问我们有没有时间先来帮几天忙。
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我当时的激动是绝对大于我见到我妈时的心情。终于有饭吃了,更重要的是,老板娘的闺女不错。假如,…嘿嘿,我只是说假如。
老子说:福兮,祸之所依。
我说:老子说的对。
晚上我打工回来的时候,发现自行车丢了。
我,可欣,大北我们三个人绕着学校来回的找,最后终于在西墙的过道中发现了——被铰断的自行车锁。
我:看来‘快鱼吃慢鱼’的定律真的是深入人心啊!
可欣很调侃的笑着:从这一点讲,中国的高等教育还是很成功的。
大北显得很是气愤:少扯淡了。想想我们怎么办吧?!
可欣:很简单么,再偷一辆不就结了。
我和大北茅塞顿开:好主意。
可欣可是着急了:别啊,你就当我是社科院忽悠着玩的,怎么能当真呢。”
大北:这世界遵循着是零和博弈的原则,每个人得失也是。
我:可欣,你放哨。我和大北动手。
为了警卫大哥的工作,过程我就不具体的叙述了,总之一句话“要多简单有多简单,比你想的还要简单”。
可欣托着下巴,踮着脚尖得意洋洋的说:一件事情,如果十个人,九个人都知道了,就是一个行业。如果十个人,九个人说不知道,那么,这是一个机遇。
我看着可欣贪婪的眼神问道:你想干嘛?
可欣:要不我们再偷东一次,反正都偷了。
我都怀疑在偷车的时候,她说“子虚,我的鞋丢了,你能给我捡过来么”时的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和大北直接予以鄙视。
回到宿舍,我对着方便面祈祷,希望耶稣原谅我们,你可以随意的惩罚我们,但是,请先让我们吃饱饭。阿门。
晚上,躺在床上不敢动节约能量,给可欣打电话。
我:可欣,我发现你在我心中越来越重要了。
可欣:少来。
我:我可以证明的。
可欣:那我就听你给我吹哦。
我:你看,我宁肯吃泡面面也给你打电话,为你给你打电话,我买了一盒很差的烟,这充分说明了一点,你在我心里大于吃饭大于抽烟。证明完毕。
可欣:合着,你压根没把我当人看啊。
一听这话我赶紧的挂了电话。
然后就是沉默,我和大北都不说话了,我起身把灯关上,把手机音乐开到最大,家驹的《不再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只想靠双手,向理想挥手…。”然后每人一颗烟点燃。看着那一点点的灯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跳动着——或者说是一种挣扎——和我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
一根烟燃尽之后只有弥漫的味道和满地的烟灰,人生不也是如此么?不能仅仅身下一堆白骨,总要做些什么为让后人评论,至少也要留下百世的芳香吧?!
在“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的音乐中,我们沉沉的入睡。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在巴以的边界,一群不同肤色,不同宗教信仰,不同国度的人们,大家手牵着手在一片橄榄林中,围着篝火翩翩起舞,旁边的学校里传来了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我希望有一天,再佐治亚州,从前奴隶的后代和奴隶主的后代可以平起平坐,兄弟相待。
早晨,我和大北在九点的时候起床。
大北没有吃饭——打算中午在餐馆好好的吃一顿——每日免费两餐。
我很奢侈的泡一袋方便面吃,因为,我今儿要往西校跑去问一下有关工作的事情。
为什么是跑呢?因为,丢车事件对我的打击太大了。
为什么不坐公交车呢?因为来回是两元钱=两袋方便面=两顿饭=一天的伙食。
好不容易找到那一群人,我问的结果是:1:要交20元钱培训。2要签合同——很总要的一点是,发生任何危险以及给客人照成的任何损失由乙方(也就是我们自己)承担。妈的,你是杨白老的爹啊?我当时的第一反映就是,上鬼子当了。
回到宿舍就听肚子在打架子鼓呢,就那调子我感觉是《将军令》,那叫一个激情澎湃啊。
躺在床上喝水。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可欣的。
可欣:喂…
死气沉沉的声音。
我:恩。
我也饿不想说话。
可欣:我饿。
可欣的声音第一次这么软绵绵的。
我:睡觉。
可欣:饿的睡不着。
我:喝水。
可欣:恩。
很委屈的声音。
可欣:我想回家,我想我家老太太。
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她哭着把电话挂了。
我知道,她从小在家就是娇生惯养的,不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至少是不用挨饿。但是,回家,又何来路费呢?我们已经踏上绝路,只有继续等待,继续坚持,或许才能够绝处逢生。
何止她啊?!我感觉什么艰难困苦我都可以承受住。前提是让我吃饱饭。于是我开始回忆以前的美好时光:在饭店做服务员,虽然是剩菜剩饭但是可以吃饱,在济南工地,虽然是钢笔帽一样的咸菜和隔夜的冷馒头,但是能吃饱。现在呢?
下午三点吃了一袋泡面,到五点钟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在女生宿舍楼下给可欣打电话:你下来吧,我们去吃饭。
十分钟后,可欣下来了。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们往步行街南边走了不知多远,然后进了一家小店。
点了三菜一汤,又要了五个馒头。
狼吞虎咽的很快就吃饱了。
可欣剔着牙,打着饱嗝说: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吃饱了撑的去睡觉。
我问阿姨又要了一点咸菜,把咸菜和剩下的两个馒头打包递给可欣。
我:可欣,你先走,到学校的北门等我。
可欣走了十多分钟后,我瞅个机会就逃了。
老板是一三十多岁的青年,跟狗见了兔子似地在我后面可劲的追。我想我是低估了他的决心和实力,绝对继承抗美援朝时中国人民志愿军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他跟着我从步行街跑到美食街,然后绕到广电大厦,他才停止。我又从大润发到北门见到可欣。妈的,这饭是白吃了。
可欣:我们这样做对么?
我:为了活着,就没有错。
如果你不懂得什么是饥饿,那么请你不要指责我。你没那资格。
这事我没有告诉大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