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扉页被窗外带着落樱的风吹得立在了书本的中央。
那是刚入学的时候。成熟自立的浅目拎着轻便的行李踏进他的公寓寝室。他伸出宽大柔软的手掌轻轻合上那本暗金色装裱的图书,压住了几片淡粉色的樱花。
浴室里幽幽的传出不明地声音,浅目关上微开的窗,慢慢走到浴室门口,看了看手中的资料,GC3.05号星次,男性。确认了对方的名字和身份,放心地按下浴室的把手——
里面出现的却是一个皮肤雪白的银色长发女生,她正半遮半露地裹着宽大的白色衬衫,对着镜子用长长的指甲划破自己的脸颊。
惊魂失措的浅目立马扔下手中的资料,扯下一旁的崭新床单,裹住这个颤抖着的身体,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人相互对视了良久。
“你是谁?”她虚弱地说完这句话后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浅目看着即将落下的那轮红日,把那幅身体轻轻地放置到了床上。在处理了她的伤口之后,替她盖好被褥。看着当晚那轮银色的满月渐渐睡了过去。
等浅目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如恶魔般的银发女生忽然变成了一个银发闪耀的少年——就是如今的星次。
“你……”浅目错愕地盯着星次。在听了星次的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星次是拥有二分之一恶魔之血的身体,满月之日,就会变成沉睡的少女之身。
浅目看看星次完好无损的脸颊,暗暗感叹着这一定就是恶魔的力量吧。
这一切的局面在浅目和星次遇到知葵之前都是那么的容易失控。
直到知葵的出现——那个少年在初登场就时候就抓住了星次和浅目的魂录(灵魂走失过的地方都被记录在GC3X编码的魂录中,是拥有异能的人可以控制的灵魂的一种本体),征服了在理昂若中耀眼的星次和浅目。并在逐日坚固的兄弟之情中有意无意地灌输给星次和浅目神一般的信仰。
从此之后,理昂若就变成了由知葵带领两名优质少年为主心骨的神隐之校园。
至于冷漠的知葵会对善良的守真产生兴趣,浅目也并不是很惊讶。可是星次的乱入却着实让浅目产生了不小的差异之感。
更何况——是在他触碰了那副柔软的双唇之后。自那以后,星次那副少女的身体经常会幻觉般地出现在浅目的眼前。
浅目垂头丧气地开着车,望向车位副座上的可人。那原本是星次的位置。
依然潮气蓬勃的理昂若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还在生气吗,星次。”可人推推满头乌云的星次。
“没有。”星次的身体怨怨地飘出一句,然后把头靠在守真的肩上。
“不要生气了啊,星次。”守真无奈地拍拍星次的头发。
“那……守真如果觉得有一丝遗憾的话,现在就让我拿回这个吻。”说罢星次就把守真的头朝着自己的脸拉了过去。
原本就冰冷的车厢内忽然变得寒冷刺骨。一定是浅目无法压抑的心情使得异能让空气中的温度直线下降。
一向冷静地浅目忽然猛烈地踩下刹车,粗鲁地拉着星次下了车。
“为什么!”浅目抓住星次的肩膀。
“什么?”星次低着头。
浅目示意让可人先带着守真把车开到校门口去。两名少女看着当下严肃的场面就赶紧照着做了。
最后一丝温柔都荡然无存的浅目拉着星次走到如迷宫般的花园之中,钻进一个生满藤蔓的欧式花亭。
天空中真的飘来一片黯淡的积雨云。
“告诉我!为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多少女人去过酒店的贵宾间吗。甚至在观光街的时候都可以去亲吻一个陌生的店员。为什么……唯独在知道我吻了你之后却那么的异常。”浅目端起星次下巴。
“呵……”星次睁着空洞的双眸。
“告诉我……星次。”浅目渐渐的靠近着开始颤抖的那副身体。
“不要再过来了!”星次忽然甩开浅目的手。
周围的蔷薇开始合起花蕾,冰冷地沉睡了过去。
“唯独,唯独浅目,我不想玷污你的一切!”星次睁开朦胧的泪眼。
“什么,意思?”浅目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异常的快。
“所以说——我这种流着肮脏之血的人,不可以玷污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直保护我的人!”星次留下两排悲伤地眼泪。
暗灰色的天空开始落下银针似的雨滴。缓缓地,盖住了星次的眼泪。
“你这个,笨蛋。”浅目拉住星次逃开的手,转瞬间把他揽进湿透的怀抱。再一次贴住了星次微湿的嘴唇。
双手停在空中的星次慢慢环绕住眼前的浅目,更深的——把自己的恶魔之吻献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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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教室里的守真看着窗外的雨,不安地担心着星次,但是想想稳重的浅目在他身边还是暂且放下了心。
眼前的问题是——摆放在他们面前的各色各样的酒。因为他们正要进行世界各异之酒类的学习和品尝。
对于毫无酒量的守真,这真的是一个困扰的难题。无论如何,从前都有羽拓在身边帮助她,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守真看着严厉的黑人女教师,望了望桌子上将近十几种依次排列的酒杯。
“好了,同学们,去品尝吧。每一种都要认真地品尝,然后记录下你的观察。”
虽说都是一小杯,但守真的脑中还是涌现了不好的预感。站在一杯淡紫色的马提尼跟前,守真观察了一下那杯酒的色泽,闻了闻杯中刺鼻的气味,轻轻地晃了晃,然后艰难地喝了下去。紧接着在喝完一杯血红玛丽、一杯伏特加和一杯龙舌兰后,守真就感觉脑袋开始变得有点轻飘飘的。其他的学生居然都轻而易举地品尝完了所有的酒。就连日本的清酒、韩国的烧酒和中国的白酒都一饮而尽。守真感叹着这些学生真的都是正常人吗?郁闷地想着,她就只觉得身体一轻,不小心向后倒去。
一双宽大而温柔的手扶住了她。守真下意识地以为是羽拓,转身欣喜地朝那个面容望去,然后便失望地望着面容消瘦的知葵,“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知葵面无表情地回答。随即向那名黑人女教师打了个招呼,准备带走守真。那名老师很愉快地答应了学生会会长的要求。摆摆手像是在示意“快点把这没用的学生带走吧”。
安静地保健室里,知葵和守真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特殊的微妙。
守真躺在连保健室都配备着欧式单人床的席梦思上,把手搭在微热的额头上,急促地呼吸着。
“为什么不告诉那个老师,你不会喝酒。”知葵站起身来。
守真只觉得自己有点飘飘然了,渐渐从嘴里冒出了奇怪的话来。做着奇怪的动作。她无意间扯掉了脖间的领结,露出了锁骨那块白嫩的肌肤。
“因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守真把双手搭到额头上,小声地哭泣起来。
知葵转身望了一眼此时的守真,默默地拉上了周围的帷幔。又重新坐了下来。
“羽拓。你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在乎我了?”守真惶惶忽忽地把手伸向知葵,闭上了眼睛。
知葵闻着酒味,把守真的手塞回被褥里,紧握着自己不知所措的双拳。朝着窗外已经散开的乌云望了一眼。
“可恶,我到底在做什么。”
知葵注视着娇弱的守真,朝她的锁骨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炙热的吻。
一道彩虹出现在被暧昧的雨水洗净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