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是冰冷的街道,钻石状的古老街灯像是用尽了即将完结的残破生命,为他身边那个银发闪耀却瘦小无助的孩子燃起了最后一丝暗淡的光芒。
那个孩子就是幼年的星次。他蜷缩着身子,摆弄着地上脏乱的石子,一颗一颗的,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用泥土搭建起来的圆圈里扔去。
“是不是就会这样一个人慢慢的死掉呢?”星次空洞的双眼望着远处。快点结束吧,让我不要迷茫,不要再,痛苦了。
几乎快要舍弃一切,不想再要自己那肮脏的血液在身体里任意地流淌,迫切地想要结束这命运的折磨的时候。
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地浮现在了星次眼前。那个身影伸出温柔的手拂去星次头上的蜘蛛网,心疼地询问:“为什么一个人?”
明明决定的……为什么来阻止我?为什么擅自地闯入我的世界?
“让我这种拥有二分之一恶魔之血的东西死掉吧。”星次绝望地低语。
“不——那就由我这彻头彻尾的恶魔接受你。”那个温柔地身影忽然幻化成了无数黑色的羽毛,随着渐渐熄灭的街灯一同淹没了快要窒息的星次。
一切停住,星次睁开惊愕的双眼,急促地呼吸着。那是一直缠绕着他的梦魇,无法摧毁的黑暗幻觉。虽说现在的他能量已经得到控制,但那燥热的血液总是让他回忆起不堪的家族历史,他居然还一度地以为自己是处在一个天堂里,但或许那就是地狱。
自从遇见了守真,这个噩梦出现的次数就渐渐少了起来,星次这么安慰着自己。
“星次,你醒了?”守真先问道。她和可人坐在星次的床边,担心地望着在梦中痛苦挣扎的星次。
“恩。”星次渐渐恢复了缓和的呼吸。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去做那种事啊?”可人第一次这么激动。
星次愣了一会,挠着头。“那个……”
“你到底在想什么?以你的能力怎么会溺水呢,还好我们发现的早。”可人继续教训着。
一旁的浅目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确实是发现的挺早的。不然星次就真的会死了。”
“嗯……嗯?他活下来了就该心怀感激!”可人的眼里知道浅目是在讽刺她,但也只好冲着浅目从眼中冒出些许怒火。
“其实,我可能是吃了太多不该多吃的东西。提姆给我介绍了很厉害的人参汤。我喝了很多,可是下水之后就觉得身体开始不对劲了。没想到居然到最后会晕过去。”
“怎么不问清楚呢?而且憋在水里居然为了练习什么的。”守真担心地看着星次。
星次偷偷地看向守真身后,可人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大家都感叹着没事真是太好了,就在可人和守真准备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星次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噌”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
“既然我溺水了的话!那,也就说有人替我做了人工呼吸?”星次又回到了平时地样子,期待地望着守真。
“对,那是……”守着指指自己,冒出一个问号,然后又准备指向站在门口的浅目。
看着情况不妙,可人立马使用异能移动到守真的身边,捂住了守真的嘴巴。随后守真也想起浅目说的“绝对要保密”,立马捂住了嘴巴。
星次第一次见到这么慌张地浅目,心里自然就怀疑起原因。被吓到的浅目狠狠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内疚的守真,示意让她不要在意。结果就是——星次一整日都在高呼着自己终于得到了世界上最美好最伟大的吻。
可人和守真就像看着一个悲剧儿童一样无奈地叹着气,只有浅目沉默着开着去往校园的车。无意中,他已经变成了大家专属的司机。
“咳咳。浅目,你感受过那种伟大的、纯洁的吻吗?哈哈”星次厚着脸皮靠近浅目,得意地炫耀着。
浅目看着恢复精神的星次,看看他依然闪耀的银发,然后又看向他的嘴唇……忽然一本正经地脸红了起来。后座的可人看着朝那种令人不好意思的方向发展着的两名少年,开始不停地拽守真的校服袖子。
此时的守真根本就没有心思考虑星次的事情,因为她一直都没有再见到过羽拓,自从那个下午之后。
明明都说了那样的话,为什么却不留在我的的身边呢?从前的羽拓就像是为了自己而存在一样的存在着。如今的羽拓为什么像是夜空里的那轮银月,不知不觉便隐匿在云雾之中。守真忧郁地胡思乱想着。
说起来,那天在南面的游泳馆里询问羽拓这几年间的事情时,明显地就被羽拓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守真肯定地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令羽拓渐渐地变了。
或许只是羽拓的性格变了呢?守真拿出手中的一本书,那是羽拓送给守真的钢琴谱。小的时候,守真也并不是个完全听话的好孩子,也有着倔强、脆弱的一面,曾经抵抗过钢琴老师的训斥。之后,看在眼里的羽拓便在一个夏日的夜晚里递给了守真那本精美的曲谱。羽拓告诉守真,他很喜欢弹着钢琴的守真,并且希望守真可以永远为他弹奏下去。
守真又一次不能自拔地回忆起过去,在孤独的童年里,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男孩子安慰着自己、陪伴在自己身边,那想必是一种最高的幸福吧。守真轻轻地翻开曲谱,意外地发现了那片第一天来到理昂若的时候,放进去的枫叶。
橘红的、纤细的脉络撑起了饱满的叶身,这片干枯的枫叶已经变得均匀平展。
“你在看什么?守真”可人亲切地问了问。
“这是羽拓送给我的谱子。很久没有弹了——PIANO。”
“守真会弹钢琴,我要听!”
“好,很愿意。。”
不知不觉中,与同伴间的距离开始缩短。守真开心地笑了起来。想着自己能够带给身边的人幸福和快乐,那一定是自己的荣幸。
“说起来,守真想起上次使用异能的事情了吗?”
“嗯,这件事情我很在意,可是后来居然就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事的,守真。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很快就找到答案的。”可人赶紧为守真打气。
“嗯。”守真回应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到达目的地后,守真看着笑着为她打开车门的星次,赶紧拉住可人朝着礼堂的方向走去,留下星次意味深长地站在车子旁边。因为学校通知了今天的早晨有表彰会,每月一次,所以大家都提早做了准备。
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一小段时间了。守真感叹着,不忘在人群中寻找着羽拓的影子。如果说是因为羽拓曾经的浅色金发不见了从而产生了寻找障碍,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因为理昂若的学生都是具有一定完美程度的人。反倒是老师们都身份各异,流派怪异。
营养学的男老师顶着一头蓬松的咖色卷发坐在正对着守真的前几排,他正和教导客房部的混血美女老师用日语说着耳边话。
——本当ですか?
——すぐにつけていって死ぬようにしましょう
守真隐约地听到“真的吗?”“快点去死吧”这样的话语,赶紧闭上耳朵,结果又听到后排传来的一段英文。
——HaveYoubeentoherclasses?
——WhenSheisteachingintheguestroom,IreallywanttoXXXXheronthatbed.
什么?守真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她想稍微看一眼居然能够这么直白地说出“你去过她的课没有”“她在客房里讲课时,我真想在那张床上把她X了”这样的话究竟是个怎样的学生。
明明就是个感觉斯文又亲切的人,怎么会呢?守真纳闷地回过头想着,这时副理事长已经站到了演讲台中央,获奖的学生会跟他合影,并悬挂在告示板旁边的墙上。
负责主持的人事部老师利落地完成了常规的步骤,开始了每月优秀学生的获奖宣读。首先是CC1,也就是(CORECURRICULUNONE基础课程1)的学生获奖名单。
“维克多,CC1级的维克多。恭喜。”
守真感觉到身后有个高大身影开始散发出不详的气息,原本斯文、亲切的面容居然在瞬间就荡然无存。他清脆的步伐声回荡在有点沸腾的礼堂里。这个叫做维克多的少年唯独用他幽紫色的瞳孔看了守真一眼,然后痞气地走向那个演讲台。
“唉?”守真不禁轻声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可人拉拉守真的胳膊。
“没事,没事。”守真赶紧闭上嘴。
浅目也看向那个散漫的少年。“肤浅。”星次瞥了一眼那个维克多,没好气地说。
“接下来是PC1(PROFESSIONALCOURSESONE专业课程1)的获得者……”
“总之我们是得不上的,奖项什么的。”可人锤锤肩膀,像是有点坐得不耐烦了。
“为什么这么说?”守真小声地问。
“因为这些奖项看着普通,但非是特别优秀的学生是得不到的。”可人摊开手掌。
“可是你们就足够优秀了!”守真不甘心地说。
“谢谢你,守真。”浅目也小声地凑过来。
结果他们小声地聊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之后的PC2PC3奖项的颁发。
紧接着摄影之后的表彰总结结束后,守真一行人都伸展着胳膊腿,准备去咖啡吧坐坐。
维克多忽然以风一样地速度来到守真面前,用双手撑住墙,把守真包围在一个角落里,上下打量了守真一番。可人星次浅目三人看到现状后立马回过身去准备阻止维克多,却被一道透明的高墙挡住了去路。
“听说知葵那家伙喜欢上你了?我以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呵,看来他的品味真是无法想象。”
“你很失礼,而且满口胡言。”守真咬住嘴唇,把手贴在身后的墙上。
“胡言?我愿意开口,也就是因为突然来了点兴趣。”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的守真!”星次最焦急地破坏着那面透明的墙。
“闭嘴,你还是去喜欢身边的那个男人吧。”维克多转过身不屑地看着星次。
“你说什么?你想死吗?”星次感觉体内的血液开始躁动起来。一旁的浅目感觉到了隐约的恶魔气息,对着可人呼道:“不好了!”
“呵,都接吻了,就选择他吧,多浪漫的选择不是吗。两个无聊地男人。”维克多望向惊愕的浅目。
“你胡说什么?”星次开始一头雾水。
“真是头脑简单的家伙,我看见了,你旁边的家伙——帮溺水的你做了人工呼吸。算了,我真是没空跟你们这些滑稽的角色浪费我的时间了。”话音刚落,那面透明的墙就随着维克多一起消失在了昏暗的长廊。
可人立马跑到守真的身边询问她的状况。
虽然那股充满恶魔气息的躁动渐渐退去了,但是浅目感觉星次的头上聚集起了一片雷雨云。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开始阴沉的诅咒起那个伟大的、纯洁的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