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醒来到就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嗯,是因为玖明一直都没出现么?来之前特意去他的房间看过,不在里面。也没看见行云和司妖,此刻只有被我以“虽然吃饭不必要,但吃点也没什么不好”为理由硬留下来一同吃饭的能言和流水,至于胥焕,则是在刚才带着擅变出去了。
“大小姐,这些吃的不合您的胃口吗?”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询问,不知不觉停下了筷子发愣,能言叫回了我。
“啊,没有。”确实,虽然来这个世界还没感觉到饿过,毕竟是不需要吃饭的世界,我对这里准备的饭食也没抱几分希望,但真没想到会是一桌如此精致美味的菜肴,不由得惊讶——不过隐约记得胥焕似乎是有提到过曾在我的世界待过的吧……对,想起来了,他说过擅变跟他上过半年的课……他的身份还真是一个谜啊,玖明也说过胥焕不是执行者。
忽然看到从坐下起就一言不发,静静地慢慢地吃着东西的流水——能言和流水还真是两个极端啊,一个说起来滔滔不绝,一个将惜字如金发挥到极致啊。不过,还是问问流水吧——吃完饭,我向他离去方向追去:“流水,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流水从坐姿到行姿都很端正,走路也很快,我追得有点急,没想到他听到我说话就立刻停下来转身,好在我及时刹住。
“何事?”他那倾泻而下的银色长发随着转身在我手背扫过,光滑柔软的触感,还有点凉凉的——同他的声音一样,短暂微凉。
“那个……就是,玖明他去哪里了,你知道么?”
“玖明大人去‘火之隐所’了。”
“那不是我们刚战斗过的那个地方么?”
“是的。”
不是说那里的精神力已经被污染了么,也不知他恢复过来没,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虽然心里还有许多问题,总觉得不好再过问,只得就此道谢:“谢谢你。”
“哪里,告辞。”说完,流水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而我依然站在原地,担心着玖明的情况。
“不用担心,司妖和行云也跟他一起去‘隐所’了。”这浮云质感的声音,是五行守护者洞淼的吧,我环顾四周,看到庭院那边隐约的身影向我靠近。
绕出走廊,迎过去:“洞淼……大人?”
淡蓝色的长衫在夜幕下似乎微微发着荧光,走廊上的光照亮他温雅的笑容:“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这样你也比较顺口。”
我张张嘴,却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好几个的问题一齐涌出,后果便是都卡在喉咙,一个也出不来了:“……”
他轻柔的笑声,似是奶油滑过味蕾,却不甜不腻:“不介意的话,到那边坐下说吧。”我静静跟着他,细微的声响渐渐传来,走过去才发现石凳旁似乎是有溪水流动,还能嗅到丝丝潮气。
“哎?这旁边是……”
“曲水流觞,这个词你听说过吗?”
“嗯。”我点点头,突然想起来这里没有照明,赶紧说道,“听说过,这个就是么……”
“这是公子试着造的,跟你们历史上的大概有出入吧,我翻过他带来的你们世界的那些书,从记载来看,差别恐怕还不小呢。”
只是,此刻我却没有心情探讨魏晋雅士们到底怎么流觞的,一心在意着玖明的事情:“那个……您刚才说玖明他们……”
“你也看到了,阳光消失了吧。”
“嗯,我听能言说了,这个世界没有固定的昼夜交替,而阳光是女神请上古神兽三足金乌提供的。”
“其实,这个世界是没有白天夜晚之说的,你抬头看看。”我有些听不明白,但还是抬头去看,目光所及全是黑色,真是地地道道的夜幕,没有一丝点缀——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看不到云的轮廓……嗯?
他像是知道我所想,接着说:“正如你所见,这其实不是什么夜晚,只是单纯没了阳光。”
“这种情况……其实是不正常么?以前出现过么?”
他似乎是点点头:“有过,但那是女神之意,在这个世界需要一些调整时,会去请求三足金乌暂时收回阳光,普通的存在者就因此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我们五行守护者以及执行者们就可以着手帮助女神进行世界的调整,结束后女神再请求三足金乌重新提供阳光。”
“那这次……难道是异形弄得?”
“可能性很大,但还没定论。上古神兽有各自的时空,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并不是谁都能去。不过,‘火之隐所’倒是最接近三足金乌所在时空的通道。而你们在战斗中又遇上了抄衣。”
“什么?我们在那里遇到了抄衣?”我记得异形一个叫皿次,一个抄衣,我们竟然在那里遇到了异形?
“你不知道么。”之后,终于从洞淼这里听到了我眩晕期间完整版的事件经过:玖明离开结界拼全力攻其不备,而司妖则瞬间动用我大量精神力,大家合力写出安眠咒使露出破绽的烔焱昏睡过去。但是,这期间玖明遇上突然出现的抄衣,还差点让抄衣窃走烔焱的‘火祥眼’。
抄衣真的很厉害么,想起小景昏倒在地的画面,即使知道并无大碍,心里依然很难受。“没关系,你不相信玖明他们的能力么。再者,女神吩咐勿与异形对抗,他们不会违背的。”与洞淼对话,被看透的感觉一直萦绕不去,那双黑珍珠般的眸子似是星辰闪烁的浩淼宇宙,有洞穿心魂的犀利,却也不失体察情感的温柔,令人觉得被看穿也不是什么讨厌的事情。
“你说‘祥眼’是藏在你们五行守护者一只眼睛中的五行之气的源头,那‘水祥眼’就在你的眼睛里咯?”听了他的安慰,我也不觉得放松下来,决定好好等着玖明回来,“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啊。”
虽然在黑暗中,但能感觉到洞淼丝毫不回避我的目光,“折扇轻摇”必定与他很相称吧:“告诉你倒也没什么不可以,我的话,是在左眼。”
“哎?”我只是随口说说,他轻易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了么,“告诉我可以么,那不是……啊,我猜到了。”
“嗯?”
我凑过去,悄悄问道:“其实,并没有固定在哪只眼中吧,你们可以来回换,就像一枚硬币藏在手里来回换左右一样,对吧?”
洞淼笑而不语,起身离开:“玖明他们快回来了吧。”
因为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打算直接回房间,还没走到门口,迎面看到有人走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好像是蓝色的卷发,我不禁心头一喜:“司妖,你们回来了!”然而对面并没有回应,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认错了,是蓝色卷发美女不假,无表情的样子却告诉我眼前的是擅变。
“大小姐。”毫无起伏的声音,对我微微点头后擦肩而过。冰美人就是指的这样子的吧,不过这次感觉好奇怪,之前见到擅变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啊。
不是司妖,也就是说玖明还没回来,我失望地继续向房间走去,机械地进去,摸黑倒在床上。也不知道脑子漫无目的地想了些什么,直到看到对面的房间亮起来,才回过神来,跳下床,冲过去:“玖明——”
“……”没有敲门,我就这么“闯”了进去,于是十分不巧地撞见了上身半裸的玖明:房间里光线充足,平时总穿黑色衬衣的他原来肤色并不是那么白皙,而是漂亮的小麦色……玖明转过身来看着我,眨眨眼,双色瞳孔里闪着一丝迷茫:“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正想着面对半裸的他,是不是回避一下比较好时,司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过来:“哦,原来是你啊。”司妖的肤色就很白,尤其在拍上玖明肩膀时,愈发反衬明显,他暧昧地笑看了玖明一眼,而后者则是皱了一下眉,别开脸。
我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故意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哇!原来你不喜欢美女司妖,而是喜欢美男司妖啊。”
“没办法,被你撞个正着呢。”司妖看出我是开玩笑,故意配合着我,嬉笑着一把搂住玖明****的肩膀,张开纤细的五指沿着紧实的脊背线条一路游走而下,本就千般风情的他,做出的动作让我都不忍再看下去。
“哎呀,脱一次衣服真不容易啊,平时是牛的样子,都忘了怎么脱——啊咧?你们俩这是哪一出?”这爽朗的声音是行云,只见他也是衣冠不整,摆弄着饰物,敞开的上衣露出半个胸膛,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又笑起来,“啊哈哈,原来是你来了啊,真好呢,有人担心就是不一样啊。”印象里也曾被行云说过类似的话,这次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玖明啧了一声,挣脱开司妖,站起来:“别做这么恶心的动作。”
司妖看到玖明略带愠怒的表情,知趣地停止玩笑,扯过行云就要走:“你身上的刺就由我来帮你好啦,走,去你房间。”他经过我身旁的时候又说:“呐,担心了很久吧,玖明身上的刺有点多,就拜托你了,我的眼神不是很好呢。”
“是呢,蚯蚓的眼神一向不好啊。”已被拖出门外的行云如此说,“我也好想让界间连接者来挑刺,不过那是玖明大人才能享受的啊,真狡猾……”
“哼哼,所以你忍忍吧,你也知道,蚯蚓眼神不好呢,做、好、觉、悟、吧……”听起来,司妖很介意行云说出“蚯蚓”这一事。
行云的告饶声渐渐远去,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也不由得笑起来,或许是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放松下来也说不定。
“喂,你总不至于是来开个玩笑,然后站在门口傻笑的吧?”玖明已经又坐回去。
“当然不是了。”就算想着他是猫,还是会在意他****上身这个事实,我之后声音莫名小了下去,“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刚战斗完又突然跑出去……”猫的听力是很好的,他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随后,他有点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声音比我还小,“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