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将简单的早餐端上餐桌时,突然想到也许应该喂喂“姐姐的会说话的猫”。随手找了个小碟子,倒上少许牛奶,放到地上后,我发出唤猫的声音,它果然出现了。
“那个……我不知道姐姐都喂你什么,所以只倒了些牛奶……”
猫缓缓走来,身姿甚是优雅,它停在碟子旁,抬头看着我的表情有些不满——猫也可以这般表情丰富吗,表情肌不是人类特有么?
“既然你会说话,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吧。”
“你邀请我吃这个世界的食物我很高兴,但是——不、要、把、我、当、猫、喂!”猫一字一顿地说完后半句,明显生气地瞪我。
“那……”
猫叹了口气,跳上椅子:“你不快点不是会迟到的吗?还是边吃边听我说吧。”
“哦……那我……不客气了……”想到早上还有课,我便坐在它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吃早餐。
虽说是吃早餐,我总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看它——猫舔舔前爪,悠闲地语调说:“首先,我不是她养的猫——不,我根本就不是你所谓的猫(说到这里,它的情绪有点激动,但旋即平复下来)。我嘛,是属于她那个世界的,这样说你明白么?”
“嗯。”尚未咽下去,我就赶紧冲它点着头发出单音节。
“所以不要把我当做这个世界的猫。”它反复强调着这句重点。
“刚才对不起啊。”仅仅看到那特殊的瞳色,就该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猫啊——但就眼前的外型来看,我怎么也没法把它当作猫以外的生物……
“算了,不知者不罪。你是新近被她选中的界间连接者,我就是通过你来到这个世界的。说起来,似乎还应该感谢一下你。”猫自顾自地说着,尾巴在椅子上扫来扫去,“那么,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在这里陪着你的。”
“啊?在这里陪我?”
“怎么?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哼,要不是她拜托的,我才不来呢。”
“不是,我不是不满。只是好奇于为什么……”
不等我问完,猫就接着回答:“因为她拜托你照看这里啊。难道说你不知道她暂时离开这里干什么去了?”
“嗯,收到地址和钥匙,对我说了‘暂时照看一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原来如此啊,难怪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样子。那个世界出了些状况,她去应对处理了。”猫理所应当的说着,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体。
虽然被猫说了笨让我心情有点复杂,不过果然在意的还是后半句:“出状况……”
“这个你就不要深究了,本来作为界间连接者只要知道有那个世界存在就足够了,让你照看这里就已经很麻烦你了。过多的被那个世界牵扯进去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我会好好在这里陪着你的。”该说不愧是猫么(虽然自己说不是)……前一秒那懒洋洋的样子一扫而光,此刻变得认真可靠(难道是我错觉了?)。
“我想问一下……你有名字吗?”因为想到姐姐没有名字,在猜想它是不是也千百岁没名字。
“玖明,人类形态的我叫做玖明。”说着,它带着厌恶的表情用爪子沾水在桌面写给我看——突然想起来,猫是很讨厌弄湿爪子的吧。
“那现在呢?”
“这个,你随便吧。可是你这么悠闲可以吗?之前不是还说要快点……”猫舔干爪子,以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上,扫着尾巴看我。
经它提醒,我才想起来看看表——糟了,就快到上课时间了。“不行,我得赶紧走了。你好好看家哦。”说罢我也顾不得收拾碗筷,拿着书包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猫没再对我说什么,匆忙间只听见它自言自语道:“家……吗。”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顺道买了点儿食材,打开房门进入客厅时,对面墙壁上的挂钟的时针正指向六。昏暗的视野内,仍可分辨出沙发上那团小身影,我悄悄走近,水墨花纹与奶牛斑纹模糊了界限——对,它的毛色有点像奶牛啊。这样想着,我忍不住悄悄笑起来。
“偷偷看着我有必要笑得这么笨么。”猫睁开了眼睛,抬头看我。
“因为……你的奶牛花纹在这个沙发上是很好的伪装色啊。”
“奶、奶牛花纹?我不想听到你第二次这样说!还有,你竟然现在才回来,慢死了。”虽然光线不足看不清,但只听声音就知道它现在是一脸不耐烦吧——能够想到猫脸上表情的我是不是开始变得奇怪了?
“抱歉啊,因为中午时间紧就留在学校了。你一直都在等着——”
我话还没说完,它就一口打断:“嘁,我可没有那么闲。”
“不过,你似乎对学生的作息有所了解啊……莫、非?”
“哼,不是一开始就说过我不是你们这里的猫吗,更不会是家猫。我不过是近十几年常来你们这个世界,顺便知道了一些而已。”
“是是。”随意地回答着,我打开了灯,猫也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了,我现在要做晚饭了,小玖有什么想吃的不?”
“啊?小玖?”
“嗯,不是你早上说‘随便叫’的吗,或者是你想被叫小明?”
“你有点创意好不好……别老说这些奇怪的名词。”看来它很介意被说成“奶牛花纹”啊。
“那么,“玖”和“明”连起来,小景?”
“……还真是便捷的方法。一点也不可爱的懒姑娘。”
“是,那还真是对不起小景你啊。”
“哼。”
于是,在它算是默许了之后,我以“尽快习惯”为由,在一切可能的时候叫“小景”这个名字——
“小景,开饭了。”
“小景,到这个椅子上来嘛。”
“小景,尝一尝。”
“小景,味道如何?”
“小景,这个是……”
“小景,那个菜……”
“小景……”
终于,一直沉默的猫忍无可忍:“喂,我说你不用不停的跟我说话并且每句话都要加上那个名字吧!”
我听到它的意见后,慢吞吞喝口水:“因为,我很勤奋啊。”
“好吧……我已经很习惯这个名字了!这样总可以了吧。”说完,小景有点郁闷地低下头,舔着我摆在它面前盘子里的水。
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一翻身便透过窗子看见小景蹲坐在窗台上的背影。说实话,除了具备语言功能外加略带傲娇属性,它怎么看都是一只猫啊——这样想着,我渐渐进入梦乡。
隐隐约约,是做梦吗?好像看到姐姐站在窗外,依然美得令人折服。她似乎是在跟小景说着什么:“……行守护还需要些时间,不过我会想办法的,她只要照看好这里就可以了。怎么样,相处还愉快吗?”
“没、什么不愉快的……”
“再坦率些也没关系的,小景。”
“连您也……哎,算了。”
“不是很好的名字吗,有名字的猫就是有家的哦。”
“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猫……”
“好啦,我得赶紧离开了。目前形势很不乐观,所以……”
“放心吧,她是界间连接者,就算你不特意说明,我也会好好保护她的。”
“嗯。”姐姐微笑着点点头,好像是对着小景,又好像是看着我这边,随后消失了,我的意识也随之滑入混沌,脑子里盘旋着他们的对话,久久理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