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灯火,在轻风中晃荡。
映的整个屋堂昏昏暗暗。大片大片的暗影,显得沉寂而又深邃。
看到,便让人疙瘩悚然。似乎凉透了心。
杨妃的嘴角挂着笑,一股发自内心的冷笑。眼光凌厉的望着门外豆大的雨珠。
穿过雨珠,她的笑更是冷。
“她的命还真是硬!”杨妃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站在一旁的奴婢道:“要不要在下点猛药?”
杨妃斜眼看着她,道:“有何良策?”
那奴婢便低头在杨妃的耳边轻轻叙述。
杨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眉梢微翘,道:“甚好!”
随后端起茶杯,随意的吹散了暖气,道:“你的心计是越来越厉害了?只怕有一天我这娘娘都要被你设计了呢?”
那女婢匆忙跪在地上,慌张道:“奴婢不敢,娘娘饶命。”
杨妃用茶漱了漱口,从鼻音冷‘哼’了声,道:“最好记住你的身份!”
那奴婢恭敬的趴在地上,维维是诺。
这日,烈日炎炎,杨妃派人来邀我去竹苑品茶避暑。
我不懂她这是唱的哪一出?但既然她派人而来,就不得不去了。毕竟在这宫中,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而她是正三品的淑妃。
我本欲带着清梅、清竹、清兰一起前往。
奈何清竹突然之间肚子疼痛,我不加强求,只命她在宫中好好休息。
竹苑是杨妃独有的一个别院,刚踏入院中,便清香扑鼻,绿色波涛赫然映入眼帘。
习习微风拂过发间,充满了清凉沁心之意。
我神情怡然的张开双臂享受着这一切。
杨妃看了我一眼,拉过我的手,笑道:“妹妹,别傻站了,快来坐!”
旁边的侍女端上来两杯茶。
几瓣精致的绿叶沉浮在杯底,偶尔浮动一下,带着些莞尔调皮。
我从未见过如此小巧的茶。令人心头欢悦。
杨妃精心的品了口茶,精心道:“此茶投入杯中,茶即沉底,瞬时间“白云翻滚,雪花飞舞”,清香袭人。茶在杯中,观其形,可欣赏到犹如雪浪喷珠,春染杯底,绿满晶宫的三种奇观。饮其味,头酌色淡、幽香、鲜雅;二酌翠绿、芬芳、味醇;三酌碧清、香郁、回甘,真是其贵如珍。”
说完,似意犹未尽,仍端起茶杯细细的酌了口。
我亦慢慢喝了口,回味在口中良久,才咽下。
忽感口中苦涩,正欲皱眉,转瞬,一股清甜香气围绕在我的舌尖。
我欣赏的问道:“这是什么茶?”
杨妃笑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便是苏州盛产的碧螺春了。”
我喃喃自语道:“碧螺春?苏州?”
碧瑶就是苏州的,自小就是喝着这茶吧!不对,他从小伶仃之苦,哪能喝到。可她却有着苏州人的精致、细腻。如这茶一般,清香、爽甜。
看我楞神,杨妃轻轻唤道:“妹妹、妹妹!”
我惊‘啊’了声。
杨妃脸上飞过笑意,道:“妹妹、可是触景生情了?”
我‘嗯’了声,缓缓道:“想起一个故人了!”
杨妃的脸微微怔了怔,正欲说些什么?
~~~~~~
从外奔来一女婢,急喘吁吁的。道:“皇上驾到!”
我俩赶紧起身恭迎。
人未知、身先到。
太宗那宽洪的音量扰乱了这片幽静的竹林。
他大步踏进,见到我在时,却是石化了,生生停住的那脚步愣是没有再跨出半步。
隔了许久,才微微咳嗽了下,掩饰住了自己的尴尬。
轻轻道:“都平身吧!”
杨妃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的揉了揉双膝。
这一幕做的极其随意,但却恰恰可以落到太宗的眼里。
太宗上前慰道:“双膝又犯疼痛了?”
“嗯。”杨妃羞红的脸,微微低下。带着一丝娇憨。
太宗便帮她轻轻的揉着。
杨妃羞道:“陛下,那么多人呢?”眼睛却独独望着我。
我却未等太宗说话,便抢话道:“姐姐,妹妹我是不介意的!”
言下之意,还有那么多宫女太监看着呢。你们要敢大众秀恩爱,我不介意参观下。
太宗的嘴角抽搐了下。
杨妃更是脸红,忙命人端上茶水,消弭了那一丝窘迫。
几盏茶后,我便起身告退。
“臣妾身体偶感不适,暂回宫去了!”我弯身想太宗道。
太宗看了我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道:“小心身体。”便再无话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带着我的侍女便缓步离开了竹苑。
走后未久,
杨妃幽幽道:“陛下不该让武才人独自一个人离去。”
看着不语的太宗,杨妃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天象一事,祸福难测。陛下太冷落妹妹了。这不是妹妹的错。”
说完便扭头不再理睬太宗。
只听,众宫女太监一起跪下呼道:“恭送陛下!”
杨妃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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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半路,太宗疾步而来。与我并肩而行。
清梅、清兰俩丫头倒是缓缓的落在了远后。
“陛下怎么来了?”我笑看着问他。
太宗默默无言,跟随了我半路,才启口晦涩道:“朕-错-了!”
我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道:“陛下何有错,臣妾若告诉陛下,臣妾信呢?”
太宗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向我,喃喃道:“你可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朕便可以杀了你?”
我笑道:“若无这句话,陛下亦可杀了臣妾。”
太宗久久不语。
我缓缓道:“陛下现在不信了?”
太宗怔怔的看着我,道:“朕不信了。你师傅说的对,商有妲己,周有褒姒。虽其祸国,却无登基为皇者。女子为皇,过于荒妙,不可轻信。”
我接着道:“陛下以前可是信的?”
太宗木讷的看着我。不知所措。
便这样无言的走了一路。
及至宫门前,太宗才施施然道:“朕就不进去了?”
我弯身道:“恭送陛下。”
耳中却传来宫中亦女子的痛哭声,哀求声。
声音甚是熟悉。清竹!
我再不待太宗宣我起身,便匆忙而进。
果然是清竹。我的心咯噔一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一只被银针插满了全身的布娃娃,丢弃在一旁。
清竹跪在地上哭泣着求饶。
师傅他老人家却一脸漠然的看着清竹,带着一丝不屑。
我走上前,问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清竹闻我声音,抬头来看我,眼中充满了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