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今日发生在眼前的事,或许我不会答应王莹的请求。
可是天庭的死绝不会白死,这是我对他最后的承诺。
当我再度踏入这个一年未见的皇宫时,李治高兴的出来相迎,直夸皇后懂事。我看着王莹脸上喜气的笑颜,亲手将自己喜爱的人拱手想让,这是多么一种令人酸辛的笑容啊。
多年未见,李治并未有过多的变化,脸上还散发着红光,日子似乎过的不错。
我的到来,他更是欢心。
我仍是把清兰召到身边伺候。他应允。
他对我的要求无所不应。
更是日日在我身边留恋。
一夜之间,我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萧淑妃再也得不到李治的宠爱。
皇后本来的目的已是达成,但有了我的存在,她在李治的眼中变得更微乎其微。
永徽二年,我为李治怀上了一个孩子。
经太医把脉后,断定是一个小公主。李治欢喜不已。
特意把秀云召进宫来,我本欲拒绝,他弯眉笑道:“身边有一个贴心的人照顾总是好很多。”
我轻轻道:“我有清兰便可了。”
李治脸色微凝,道:“清兰,朕不放心。”
见他如此神色,我只能默许。
他揽过我的肩,将我拥入怀中。
柔声道:“朕等这一日已是很久了。每日抱着你便是上天对朕最大的赏赐。”
我浅浅一笑。满足的躺在他的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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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御书房中,我轻轻为李治磨着墨。
长孙无忌进谏。
李治许。
长孙无忌跨步进来时,见我在侧,眉头微微一皱。
李治笑道:“舅父有何急事?”
长孙无忌亦笑着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许久未见陛下了,心里惦记着。”
李治高兴道:“舅父挂心了。”
只是微抬的手因为酸痛而颤抖了下。
这微小的动作却为瞒过细心的长孙无忌。
长孙担忧道:“陛下身体不适?”
李治调侃的暗中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对长孙无忌道:“无碍,只是晚间睡觉时压着胳膊了,有些酸痛。”
我却脸色羞红,昨日我便是枕着李治的手臂安心的睡了一晚。
为了避免这尴尬,我起身告退。
长孙无忌一笑。
李治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如今肚子里有骨肉了,要多注意休息。”
我轻‘嗯’了声,便缓身而退。
回到宫中时,我便见清兰和秀云盘腿坐在榻上,编织着小小的衣裳。
我笑道:“秀云姐姐,你在弄什么呢?”
秀云嗔道:“快别这样叫我,若让他人听见了,还不知道生出怎么样的误会呢?”
我才思道,这并非在武府,而是在皇宫。
如今每走的一步,都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清兰在一旁插嘴道:“秀云姐姐说公主快要出生了,得需准备些衣裳,将来好换着穿。”
我摸了摸稍微有点隆起的肚子,笑道:“这也不急于一时吧。”
秀云嗔道:“若是晚了,就怕来不及了,早些准备总是好。再说,平日里无事,总思虑着打发点时间。这皇宫深墙后院,比不得武府的热闹。总感觉有些冷清。”
说完,下意识的在双手中哈了口气。
我抱歉的看了她一眼,本不愿让她来,奈何不得李治强求。
秀云笑道:“陛下那是对小姐的关心,许多人羡慕都来不及,小姐一人在宫中多年,家里面得到的荣耀也是很多,夫人早就怕小姐一人寂寞,想差我来。”
我幽幽道:“母亲,这几年过的好吗?”
秀云点点头,道:“甚好,两位家主很是照顾老夫人。”
我这才安定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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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就可以这样过些平淡的日子。
李治的一道圣旨,却剥夺了李恪的生命,震撼了我的心。
那日,命运与我交错而过。长孙无忌是为了李恪欲图造反的事来的。
我不知道他们的交谈内容。
但李治颁发的那道圣旨却是事实。
我疾步跑向御书房。
当我猛力的推开那扇门时,李治微讶的抬起头来看我。
我大声叱问道:“李恪犯了什么罪,你要处死他?”
李治淡淡回答道:“欲图谋反。”
我伸出右手,怒道:“证据呢?”
李治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死命的盯着我,半晌,才道:“李恪在封地大造谣言,说父皇当年传位的乃是他,朕不过是篡位的叛臣贼子,其心当诛!”
我呆愣。努力思索着这几年的经历。我无力道:“你认为它会是真的吗?”
李治轻言道:“舅父说是真的便是真的!”
我抬头轻声嘲讽的一笑,道:“舅父?长孙无忌?”
我抬步走出屋门,外面的阳光显得有一丝刺眼。
一切都变了,不过是短短的一年,却是物是人非。
李治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语。随后静静坐下,重新提起了笔。
我静静的跪在庵堂前默默的祈祷着。
这个庵堂是李治特意应我的要求建立的。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心。外面的纷争太过繁杂,太过血腥。
很晚,李治才来。
他沉声道:“再过几日,朕要给你一个册封仪式。”
我本对着他,哭泣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随后,我抓住李治的腿道:“我求你不要杀李恪,好不好?”
李治俯身勾起我的下巴,道:“他对你很重要吗?”
我点点头。
李治一把甩开我,怒道:“朕不许,在你心里,除了我,决不允许有第二个男人的存在。”
我讶异、莫名的看着他。
他抬起双臂,大声道:“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朕会给你一切,但朕不会给你背叛的机会。”
他低沉道:“李恪已经死了,悬梁自尽。”
我低下头,悲哀道:“那清竹呢?”
李治打量了我一眼道:“至死相随,服毒自尽。”
他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蓦然道:“皇恩浩荡,厚葬之。”
我重新回到草蒲上,双掌合拢,默默的念叨着。
李治转过身,自言道:“是你们让我坐这个位置的,这个位置的痛苦你们又有多少理解。”
我未转身,只是心中愕然。
他离去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落寞而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