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温暖至此,人之常情
刚开始陆漫漫还兴奋与异地的风景人情,可是车一直开一直开,到后来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觉的陆漫漫就那么靠着车窗悄悄的睡着了,司徒砚看着已经酣睡的陆漫漫,一脸的柔和,“这丫头——”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司徒砚轻轻的凑上去也没听出一个所以然来,把外套盖在她身上,“现在倒是知道担心自己的安全了,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安呀安的。”
阿凯从倒车镜里看着这样的司徒砚忍不住的提醒,“砚哥,你犯了大忌,回头要是出了事,给兄弟们可不好交代。”
司徒砚为陆漫漫掖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这个我知道,我有分寸。”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幕,陆漫漫,我该把你拉到我的世界吗?
陆漫漫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窗帘紧紧的拉着,也不知道几点,只是开着一盏小小的温柔的橘黄色壁灯,身上的被子温柔如羽,身上还是昨天的那件衣服,皱皱巴巴的跟梅菜干一样,她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长长的喘息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和不真实。
外面的人似乎在试探着敲了敲门,寂静的空气因为这点响动显得有点诡异,陆漫漫一个激励坐起,大气都不敢出。其实陆漫漫是个相当敏感纤细的女子,这地方带个她的那种气氛,那种害怕让她的毛孔似乎都是扩张的。
“漫漫,漫漫,还没醒?”那人试着叫了两声,没人应失笑的摇摇头,转身。
陆漫漫这才反应过来,急急的应着,“司徒,司徒——”
门“吱呦”一下开启,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眉眼,但是确是知道是司徒砚。
“快起了,你都不饿吗?”应声“吧嗒”打开灯,陆漫漫这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房间里装修极其简单,有一种随时可以搬家的感觉,只是那窗帘厚重的不曾透风,静静的垂下。
“饿啊,哪能不饿,我睡了多久了?”说着在地上摸索着找鞋子。
“一天一夜了,这会天又黑了,你这丫头几天没睡了?”
陆漫漫穿鞋的动作停了一下,其实从知道安雨要出国那天开始,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安心的睡过了,就算是睡着了也是极其轻浅的,总觉得自己的电话在响,然后那个变态会嬉皮笑脸的打电话给自己,那些曾经说过的豪言壮志似的决裂词再次会被忽略,可是没有,多少个夜晚里,自己就是这样手里握着手机,看着通讯栏里他的电话出神,然后开始神经病似的查看着曾经的那些通话记录,还有那些逗自己笑的无聊的笑话短信。在这期间自己的电话响过又响,可唯独没有一次,没有一次是他,直到他真的踏上出国的飞机,最后一根绷着的神经线才“嘣”的一下断掉,自己忽然就不能再那么熟悉的校园里待下去了,角角落落里似乎都是自己的不可碰触的伤心地,他还没有走远,自己似乎已经开始想念他了,怎么办?除了逃之夭夭这个别扭惶恐的女孩似乎别无选择。
司徒砚看到陷阱自己沉思里的女孩,心里顿了顿,暗叹,她这次这么不顾一切的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来找自己吗?“漫漫,想什么呢?你在这样抵着头绑鞋带会脑溢血的。”但是只要她来到自己身边,不管是为了什么,自己似乎都没办法拒绝。
陆漫漫起身,白了司徒砚一眼,“你才脑溢血!”从他的身边侧身挤了出去。
陆漫漫这才看清原来这所房子是这么大啊,悠长悠长的过道,狭窄而高耸,什么装饰都没有,白色的墙壁,惨白惨白,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陆漫漫都能听到自己在这个狭长的过道里脚步的回声,“司徒。”
“怎么?”
“这是你家?”
司徒砚想了想,“算是吧。”
“就你一个人?”
“你查户口呢,其他人在一楼,这里是三楼。”司徒砚的大掌轻轻的握着陆漫漫的后颈,往前催促。
“哇,你家这么大!”
“怎么跟只麻雀一样话那么多,快下去吃饭了,丫头你有口福了,霞做了很多菜。”
陆漫漫一听有吃的,心里雀跃起来,连脚步都开始一颠一颠的轻快许多。
一楼是一个广阔的空间,广阔到陆漫漫觉得用来踢足球都不为过,“啧啧,司徒砚,你这房子谁设计的,太不人道了吧。”
司徒砚拖着陆漫漫,“就你话多,小嘴巴拉巴拉的从醒来就没停过。”
陆漫漫不满的对着司徒砚的后脑勺挤眉弄眼,心里暗暗悱恻,还不让你说话了?!
“哟,这就是漫漫吧,昨天就晃了那么一下,也没看清楚,还真是小美人呢。”温言温语,和暖至此,这样的女人端着盘子站在那里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贤良淑德的代名词,齐耳的短发,微笑的眯着眼,不怎么漂亮,却那么让人有归属感,陆漫漫一时尽然迷惑了,司徒砚身边的都是一些温柔而明快的人呢,那个阿凯,这个霞。
陆漫漫微微的颔首,“你好。”
“过来坐,过来坐,那帮兔崽子都刚吃完走了,好歹是走了,要不然那狼吞虎咽的样能吓着你。”霞端着盘子一跛一跛走到桌边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过来揽着漫漫坐下。漫漫这才注意到这样的女子竟然是个瘸子,不免心里有点惋惜,陆漫漫从小就被教育,不要老是盯着别人的缺陷处指指点点,更不要一脸同情的看着别人,这样更伤人。于是她坦然自若的看着那双咪咪微笑的眼睛。
霞又回厨房去端汤,司徒砚顺手接了过来放在一圈菜肴的中间,体贴的给她拉开椅子,而霞也是那么自然的坐下,这样的相处模式,尽显的有几分老夫老妻的默契成分,漫漫心里一咯噔,一时间竟然转不过弯了,一瞬间就想到了除夕夜的时候,那个喊司徒砚吃饭的声音,原来已经称得上罗敷有夫了,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失落但更多的竟然是释怀。
霞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也不理会陆漫漫的不答腔,“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们这里的条件有限,都是当地的本土吃食,就拣好的随便做了一些,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陆漫漫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还哪管合不合胃口,能吃就不会拒绝,侧头看了看司徒砚的脸色,对方应允的点了点头,这才甩着膀子开始吃了起来,一点形象都没有。
“慢点,慢点,没人跟抢。”司徒砚皱着眉把手边的水推了过来。
漫漫吃饱喝足顺了顺气,看着司徒砚尝试着开口,“我假期去看你爸爸了。”
那人的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哦,他还好吧?”
漫漫想起那个佝偻孤单的老人,摇了摇头,那怎么能是好了,他是衣食无忧,陆其把他的生活照顾的很妥善,可是那么寂寞的眼神,漫漫想想都觉得可怜。
已经太久没有什么事能触到司徒砚内心那一份柔软了,一时间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锁着眉老半天不说话,要不然呢?说自己真是不孝,把老父亲一个人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他也恨啊,恨那个男人没能为他守住一个家,恨那个男人在他年少的时候强加在他身上的那股怒气。
漫漫看着司徒砚阴晴不定的脸色,知道定是戳到了他的痛处,“我的意思是,我哥哥把他照顾的挺好的,衣食无忧,还有一只小猫养着。”
“哦,帮我谢谢你哥哥。”那样的毫无感情的语气还真是伤人呐。
“可是,司徒砚,他就只有一只猫陪着,他说那只叫‘言言’,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懂,他当然懂,只是那样遥远的日子像是隔世而立,那只叫‘言言’的小白猫是他对安然世界的特殊符号,一直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幸福自己也曾拥有过,只是,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司徒砚突兀的起身,“吃好了让霞告诉你一下这里的规矩,我还有事。”语气里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成分,只是站起来僵硬的脊背和颤颤的握拳显露出了他此时的情绪。
后来陆漫漫也就不提他父亲了,自己到底也是一个局外人,他经历的那些种种,自己只是听说而已,这里面的酸酸辣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指手画脚的到显得幼稚了。
其实温暖至此,人之常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