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那段日子一直是陆漫漫心里的一块阴影,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连一个人待都害怕,那种似乎会从某个地方忽然破土而出的魔鬼一直在抓着她的心神,这就是为什么明明讨厌阿雅还要和她同住宿舍原因,因为找不到一起在外面合租的人,她哪敢一个人在房间待着啊。
就在陆漫漫近乎绝望的时候,听到近近远远的声音有人在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陆漫漫,陆漫漫,漫漫——”如同那夜划破黑暗的光芒,刚开始还以为是幻觉,可是渐渐的不但有叫喊声,还有砸门的声音,一间间的那么折腾过来,越来越靠近最后的这间房门。
漫漫从床上爬起来,拍打的门,“安雨,安雨,我在这,在这——”只能是安雨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能力有毅力的一直一直惦念着她,漫漫虽然不知道安雨到底是什么背景,但是通过那么多事总归会感觉到一些的。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离开了学校,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可是只有他来了,这就可以了,只要他来了。
门板在强烈的震动,“漫漫,是漫漫吗?漫漫——”
“你快开门,门反锁了,我出不去,出不去。”她在急着要逃离这里,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再也不离开了,再也不了。
“你里门远点,我把门破开。”
陆漫漫往后退了几步,一下,两下,三下——那样猛烈的撞击,牵连着漫漫的心也一颤一颤的。
“臭小子,急什么!闪开!”突然插进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丫头,离门远点。”
“哦,哦。”漫漫又退了几步。
“啪”,“啪”两声枪响,门应声而落,直挺挺的砸下来,激起一圈圈尘土。
看到她完好的站在那里,泪眼婆娑的冲到自己怀里,那一刻,安雨的心才算落了地,一个月了,自己就没好好睡过觉,一颗心就一直悬着,当当真真的食之无味,眠之不妥。轻轻的环着她,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抽抽嗒嗒的哭着,原来,原来这就是拥着真个世界的感觉。
“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呜呜呜呜——”哭的鼻涕眼泪的全下来了,毫不客气的全给安雨抹在衣服上,可怜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安雨连起这个月的担惊受怕一下子来了火气,拉开陆漫漫,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恶狠狠的说,“你要是再这样,下次绝不找你!绝不!”
陆漫漫那里会怕他,本想咬他嘴的,可是无奈身高有差距,于是照着安雨露出的一截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安雨疼的闷声一声,到底还是由着她发泄,他明白她在害怕,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到现在还在微微的颤抖,那么不安,安雨心疼的很,可是也是恨的很,她怎么就不能清醒一次,每次都是这样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只有当实在害怕了孤单了才会想起自己,才会念着自己的好,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落到给别人当备胎的境地了。安雨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这样纵容她到底是不是对的,让她这样有恃无恐的这样对自己到底能不能有所回报。他是自私的,也是霸道的,可是在爱情里面谁有大方的起来,他希望陆漫漫不论是身还是心都是自己的,别无旁骛,可是那么些事情经先来,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是那么不可撼动,他忽然觉得无力的紧,真的,面对她骂不得更别说打了,每每放下狠话,最新回头永远是自己,在她面前真正的放下了姿态,可是她到底有没有心?
陆漫漫终于松了口,看着白皙的脖子上的一圈带着口水血丝的一圈牙印,心里默默的为这个人牵动了一生的情动,她把脑袋在安雨的胸膛拱了拱,像是需要安慰的小动物,“我错了,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只此一句就可以让这个男人的所有建设功亏一篑,深深的叹口气,再次圈着她,“不要再这么任性,千万不要了,我有心脏病的,不经吓。”
陆漫漫听着那个胸膛有力的心跳声,“瞎说,它很健康。”
“咳咳,那个要不先下去。”
漫漫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一圈男人站在那里在狭小的走廊里显得拥挤和不自在,当然不自在是他们脸上的表情,陆漫漫囧了,丢死人了。
安雨揽着她的肩,“走吧。”
回去的路上,陆漫漫终于抵不过连日来的疲惫,靠着安雨沉沉的睡了,那个被遗留在他们身后的大房子,孤独死静的站在那里,不闹不怒的看着这些人演绎自己的故事。漫漫心里一片叹息,司徒砚,回忆如墓,淡薄如素,我们是否该相忘于江湖。
安雨把漫漫换到腿上让她睡舒服,豁开她颈上的长发,才赫然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淤痕,心里顿时一凉,还是受伤了。
“小雨,这趟回去老爷子那里不好交代啊。”前面开车的男人皱着眉说道,车上就她们三个,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安雨把漫漫额前的头发拢了拢,只要她回来了,什么都好说,“我知道,你们这网已经撒了很长时间了,可还没到收网的时机,而且,而且那个卧底——”气氛一下僵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安雨没有看到睡着她腿上的陆漫漫轻轻颤抖的眼睑。
好半响那人才说,“小歌还没从警校毕业就被派遣出去,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现在还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安雨,你们都太任性了!”声音微微的哽咽,像是在压抑着不让爆发出来。
“对不起!”安雨紧紧的攥着拳头面色如水,可是,可是没有她真的不行。
陆漫漫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安雨这才发现她的异样,心里一惊,把她捞起来,“漫漫,漫漫,把嘴松开,快松开。”如果说这样的真相最最不能让谁知道,那就是陆漫漫。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她不知道,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所有的事都已经跳出来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了,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安雨擦着她满脸的泪水,怎么这么能哭呢?“漫漫,漫漫,没人怪你,没人想这样的,再说小歌也不一定有事啊。”
“小歌就是阿凯,是不是?是不是?我看到他们打他了,好可怕。”
前面的人迅速的转头,“不是,小歌不是阿凯,小歌是毛头。”
那一瞬尘埃落定原来是这样的。
“真的吗?不是阿凯?”漫漫睁着连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人。
“不是,小歌的卧底身份叫毛头,这名还是他自己的乳名,嘿嘿,这臭小子。”那人一扫先前的阴霾,脸上像是镀了光一样开始发亮,知道自己的人还没事,转过去开始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手还在方向盘上打起来节拍。
陆漫漫终于破涕而笑,抓起安雨的衣襟在脸上一抹,安雨顿时也放了心,还好,还好那卧底没事,要是出事的话,这妞还不知道要自责到什么时候,装样嫌弃的抽回自己的衣服,“脏死了,回去给我洗衣服!”
陆漫漫看着他嘿嘿的傻笑。
在就近的医院里两人无视别人的眼神拉拉扯扯的,安雨强迫要给陆漫漫彻底的身体检查,漫漫死活不敢,“我没事,除了脖子上的伤别的地方一点事都没有,咱先回家吧,我想回家。”
“先检查,不然把你扔在这!”安雨难得强硬一次。
“资本家!”
安雨懒得理她,把交了费的检查单子塞子她手里,“一一给我过一遍!”
就这样又是折腾了一天,晚上在附近的旅馆休息,陆漫漫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觉得阴森,抱着被子可怜兮兮的去找隔壁的安雨,“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以身相许了?”
陆漫漫白了他一眼,抱着被子就进去了,往床上一坐,“你睡沙发,我睡床!”然后也不管人同不同意扯开被子就躺下。
安雨过来坐在床边,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掏出来,哭笑不得的说,“小姐,你让我一米八几的人睡一米二的沙发不地道吧。”
陆漫漫想了想往里挪了挪,“那你睡那边。”
“陆漫漫,你有点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好不好?”
“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怕什么?”陆漫漫还当真的一脸无辜啊。
“那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不把你怎么样,你明白什么事血气方刚的年纪吗?就是爷我现在的年纪。”安雨真想一掌拍死她。
漫漫把身上的被子裹了裹厉声斥道,“变态,你给我正常点!”
关了灯,到底是第一次有哥哥以外的人男生睡在自己边上,陆漫漫不明白明明彼此相距有一尺远,为什么还是觉得空气里全是安雨的气息。
“安雨,你不是出国了么?怎么回来了?”
那人翻身过来,看着黑夜里那两闪闪烁烁的光芒,“陆漫漫,下次哭的时候最少离我一公里远,要不然我会感觉到。”
“骗人!”漫漫想起自己躲在机场柱子后面偷偷的哭,一下子坐了起来。
安雨起身看着她,“真的,莫名的烦躁,我就知道你在附近,果然自己一个人在机场外面哭的稀里哗啦的。”
漫漫觉得时间的长河即使再怎么流淌,她还是会一直一直的想着这样的一个人,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给了她一辈子的情动,他终于网住了自己,深深的陷了下去。
时间的荒野,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于千万人之中,去邂逅自己的爱人,那是太难得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