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影心无奈地撂下这么多人,跟着小太监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御书房内,两个面目相仿的男人对面而立,一个是和煦阳光,温暖宜人,一个如沧海明月,深邃幽静。
久久,楚珏冷哼道:“说实话。”
他们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双眼。即使被封为太子,他对这个弟弟的关心也从未减少过。
楚浔深吸一口气,话还未吐出,门外便响起一个声音,“禀主上,莫姑娘带到。”
看向楚浔耐人寻味的脸,楚珏鹰眸微眯,冷声道:“让她进来。”
屋门吱呀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子就被推了进来,由于背着光,莫影心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屋中的人。却不知她这样的神情落在楚浔的眼中好似一只惊恐的小鹿正在寻求逃亡的方向。
楚浔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眉头蹙了起来,没有了初来是的笃定,他甚至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一丝犹豫。忍不住快走了几步,走到莫影心的跟前,看她用琥珀色的眸子望着自己,情不自禁地捉过她的手,在她身上仔细打量着。
“可有伤到何处?”
这话一出口,后面便响起不悦之声,“难道我是那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么?”
楚珏破天荒没有用朕自称,对于如此重重的反常,楚浔反而冷静了下来。
“臣万万不敢有此揣测。”楚浔转过身来施礼,自从皇兄登基,楚浔坚持君臣之礼,就算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也坚持礼不可废。不过这次,在他施完礼后,又紧紧地拖住莫影心的莫影心的手不放。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莫影心已经能强烈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从眼神直达内心的天人交战。即使她很想甩开楚浔的手,却也非常识时务地隐忍不发。因为直觉告诉她,今天是否能安然地走出这个皇宫,能依靠的估计只有这双手的主人。
楚珏冷冷的收回视线,低叫道:“高平。”
一直守在门外,早已一身大汗的太监总管高平回道:“奴才在。”
“先带莫姑娘取偏殿休息,朕有话和王爷商议。”
“是……”高平赶紧打开门,见莫影心和六王爷两人双手紧握,不由地愣了一下。楚浔放开莫影心,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微笑着轻道:“你先去等一会。”那语气,似乎他们是一起来的。
高平领着莫影心出去,又急急忙忙地掩上房门。
楚珏轻轻扬眉,看着房门关闭后,半晌,低声对楚浔说道:“你很喜欢她?”
迟疑了一会儿,楚浔才道:“是的。”心中泛起再次泛起一丝慌乱,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惴惴不安。
果然,肩头一沉,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耳边响起楚珏那冷冽却又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声,“浔,这可是你第二次跟我说,你喜欢……”
偏殿里,莫影心正忙着和几个太监宫女大眼瞪小眼。总管高平更是恨不得能直接从她身上烧出几个洞来。今日审了小林子,还直接掏出了那么些个赃物,若是下一个挑自己下手……高平只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莫影心却是更为不解,不是找她来寻书的么?怎么就此搁浅?是主上无心继续还是这根本就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但见眼前着几个人眼神闪烁,表情刻意,他们一定是心里有鬼,才会装做坦然,故意直视自己。
“大家不过都是在为主上做事。小女子不才,奉劝各位一句,面由心生,主子的心思就跟明镜似的。大家对主上存了什么心思,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莫影心此话一出,只见面对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的敏锐和犀利,让他们心中名叫“惶恐”的小鬼吱哇乱叫。
偏殿之中,众人各怀心事。一个小太监来报,“高总管,主上让你带莫姑娘进去。”
高平看向莫影心,她也没有让任何人难做,乖乖地走向书房。
进入书房内,莫影心立刻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楚珏的面色不再阴暗,反而多了一丝可疑的笑意,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的怪诞,让她想起自己第一回进实验室时,好奇地看着各种器皿,标本……只是这对象换成了自己,额……莫影心心中默默地抖了抖,直起鸡皮疙瘩。
而楚浔的的神情变得有些心事重重……他们刚刚到底背着自己谈了什么?
“今日为时已晚,朕就不留你们宿于宫中了。”
皇上居然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在莫影心诧异之际,楚浔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臣告退。”
“嗯。”轻轻摆手,楚珏居然对莫影心的无礼行为也选择性无视。
“走。”拉过莫影心的手,楚浔对她微不可见地摇摇头。莫影心了然,她不能轻举妄动,赶紧也朝着楚珏行礼,跟随着楚浔退了出来。
终于出了御书房的范围,楚浔拉着莫影心直奔皇宫的大门,步伐有些快,莫影心吃力地跟上他的脚步。
皇城门外,一辆精致的马车久候多时,在人上了车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王府直奔而去。这一路车速飞快,略显颠簸。
而车内,莫影心看着从上车后就一脸深思的楚浔,心里有许多个疑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楚浔低声叹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深吸一口气,莫影心低声说道:“我知道一切因你而起,但是还是要谢谢你把我带出了皇宫。”面对楚珏那样的人,需要非常人的勇气。她承认,她有些害怕,但是当楚浔牵着她的手离开时,她的心跳得很快。或许是因为感动,或许是因为脱离了危险,只觉得那手异常的温暖,给了她力量。
她没有责怪自己,这是楚浔始料未及的。他怔怔地看着莫影心,眼前的女子目光坦然,纯净得如水如天空。心中久违的喜悦浅浅地浮了上来,但是一想到刚才楚珏的那一番话,他又陷入了淡淡的忧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