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兆儿随司马墨轩到前厅的时候,司马逸风已经坐在那里等了,看到他们立马起身行礼。
“逸风拜见二哥,拜见……”转到沐兆儿一侧时,司马逸风微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拜见嫂嫂。”
沐兆儿几乎是本能的侧过身,不敢接下司马逸风这一拜,只是动作太大,眼角正扫到司马墨轩脸上的疑惑,连忙说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多礼,三爷称我一声嫂嫂便是,这礼就算了吧。”
司马逸风听出了沐兆儿话里的意思,嘴角多了几丝苦笑,点点头直起了身。
“今儿是什么风,把三弟吹到本皇子府里来了?”司马墨轩看了眼厅门口放着的一个个箱子,说道“那些便是你说要送给的礼?”
“二哥大婚,逸风没能赶上,回来后父皇又交代了一堆的事情,这不刚刚得空就赶忙来给二哥赔罪了。”
司马墨轩向厅边的那些盒子望了望,说道“素问南方物产丰富,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今日一见,果然都是好东西啊。”
“二哥喜欢,逸风便放心了。”说着司马逸风向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接过一个细长条的木盒子“这是上好的夜明珠,做了坠子戴在头上,夜晚都是闪闪动人的。”
司马逸风冲着司马墨轩说着,只是当他伸出盒子的时候却转了个身交到了沐兆儿面前。
“此次出去,无意中得了这件东西,特命人做成了步摇,还望嫂嫂不要介意逸风大婚缺席之罪。”
本来司马逸风的出现就大出沐兆儿的意料,他现在又送了这个礼物,沐兆儿就更弄不懂司马逸风这一趟到底是什么目的了。
沐兆儿不知所措的结果盒子,因为打出所料,打开盒子盖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木讷,而当她将步摇拿在手中,感受着夜明珠从掌心传来的凉意时,不禁她的手在颤,连她的心都在颤。
“不知嫂嫂可喜欢?”
司马逸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沐兆儿心中明了,却是拿着它说不出一个字。
过了好半响才回道“此物太过贵重,兆儿不敢收。”
沐兆儿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盒子里,只是司马逸风连半分伸手的动作也没有,嘴里更是不吭声,只是顺着沐兆儿的方向看去,能发现司马逸风眼里的坚定。让沐兆儿的心不禁又是一颤。
“这是三弟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司马墨轩的方向看不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只当沐兆儿的拒绝只是一般的礼貌推辞而已。
沐兆儿不想在司马逸风面前露出什么,司马逸风态度又是如此坚决,沐兆儿无奈,只得点头收下。
“三弟真是厚此薄彼啊,怎么公主就特备有一份礼,你二哥我却没有?”
见沐兆儿收下,司马逸风的眼中终于有了笑意,回身答道“本是还有块上好羊脂玉做的腰坠,可是逸风知二哥并不在意这些垂挂装饰,便没……咦,二哥何时也在腰间带如此样子的荷包了?”
被司马逸风语气里的好奇吸引,沐兆儿也望了过去,只是待她看清后,心里竟是一空,那一院子的桃花盆栽又浮现在了眼前。
“看着还不错,就带了。”
司马墨轩显然没想到司马逸风会注意到他腰间的装饰,这样突然一问,脸上忽然多了几分尴尬,回答也变得含糊不清。
“二爷,你们兄弟想聊,兆儿在这里也不太方便,兆儿就先告辞了。”
司马墨轩沉默片刻,看着沐兆儿的眼中有些复杂的神色,但沐兆儿一直低着头没去看,或者说她并不想去看。
沐兆儿不看,但司马墨轩却把她看个分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公主先回吧。”
沐兆儿恭敬了行了一礼,不敢有半分犹豫,转身便离开。
不去管司马墨轩那声叹息的含义,也不想去看司马逸风此时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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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兆儿一路上走的极快,直到进了屋子,才大大松了口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去见三皇子了吗?怎么像是刚做了苦力回来?”
妙梦开着玩笑迎过来,直到看请沐兆儿的脸色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见到妙梦,沐兆儿一肚子的话就想倒出来,可刚开口,又停了下来,转头对雪卉说道“雪卉,把那大红袍拿过去送到前厅,就说是我感谢三爷送的礼。”
“是。”雪卉点了点头,便去按吩咐做。
等雪卉离开,沐兆儿用手支着脑袋,疲惫的说道“妙梦,他竟然带了那个荷包,他竟然带着了。”
妙梦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的有些糊涂,琢磨了好半天才醒过闷来,也是一副惊讶不已,难以置信“小姐说的,可是……二爷?”
沐兆儿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又把那个装步摇的盒子拿出来给妙梦看。
送给司马墨轩的荷包本事沐兆儿绣给鲜兹质子易风的,可荷包还没綉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再拿出来送给司马墨轩也只不过是当初为了找一个去书房的借口,谁知……他竟然真的戴在了身上。
沐兆儿告诉自己事情真的就是如司马墨轩说的,只是看着它好看罢了,没有其他意思,可是满院子的桃花一盆一盆浮现在眼前,心底的某个角落也在不停的反驳着这个想法。
“好漂亮的步摇,这是夜明珠吧。”妙梦刚刚打开,就是一番赞叹,只是话说到一半想到沐兆儿的反应,问道“这是三皇子送的?难道有什么问题?”
沐兆儿现在头疼的要命,眼睛迷茫的看着那支步摇,轻颂道“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恩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
听到这句诗,步摇像是突然有了热度,妙梦一下把它扔到了桌上,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它。
妙梦虽然没听过《节妇吟》,但她还是听懂了沐兆儿念的这几句诗,嘴张了又闭,犹豫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
沐兆儿头疼的趴在桌子上,鸵鸟似的把头埋在胳膊里,好半响才抬起头,拿着那支步摇说道“妙梦,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卑鄙,接近司马墨轩或许会使事情更简单,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坚持?让事情变得复杂,也害了无辜的人。”
沐兆儿仍清晰的记得晚上的那个梦,她对初恋男友欺骗的痛恨,反过来自己却还是以欺骗感情作为武器,这又有什么不同呢?
妙梦看着沐兆儿痛苦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沐兆儿虽说是个王府小姐,却从小受着沐毅的严加训练,现在想来,从小的每一步都只为了今日的这个计划,沐兆儿只是想从这既定的人生中寻求些许的自由和自尊,又有什么不能纵容的呢?
“小姐,二皇子素来谨慎多疑,如果刻意接近他只会让他更有戒心,反而故意疏远才能引他上钩,至于三皇子……”妙梦顿了顿说道“三皇子为人太过低调,想要套取信息,可能只有这种方法了。”
沐兆儿听出了妙梦的语气,其实她内心也是不认同这种做法的“妙梦,我后悔了,我不想这样做了,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司马逸风真的是个很善良,很好的人,我这样做……”
“小姐,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有沐毅这样的威慑力在后面,有些事他们别无选择,妙梦握着沐兆儿的手说道“小姐不要自责了,其实细想下,小姐那首诗还是明确的告诉了三皇子你们之间不可能的。”
“可是,我还是误导了他不是吗?”
如果不是,司马逸风又何必今日特别送来那支夜明珠的步摇呢?
想到这,沐兆儿又觉得头疼的厉害,司马墨轩腰间的荷包,司马逸风错以为的感情,本以为偷一副边防图只要注意防范司马墨轩就好,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她和司马墨轩,司马逸风三人间的纠缠。可这一切她又没办法结束,只能任由他们这样乱下去。
“球球呢?”沐兆儿忽然想起,在屋里待了半天竟没有发现球球的身影,平日这小家伙很黏它,天天窝在她腿上的。
经沐兆儿和一提,妙梦也发觉屋里好像安静了很多,四周望去竟是没看见一身白毛的小胖子。
“小姐走的时候还在这呢,怎么不见了?”
“我走了之后,就没见过它了?”沐兆儿眉头紧锁,似是想到了什么。
挺沐兆儿这样问,妙梦也觉出了什么,想了想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便听到球球慵懒的声音,接着一个白球状的物体就跳到了沐兆儿腿上。
“小姐,球球嘴里有东西。“
沐兆儿低下头,发现球球嘴里咬着一根树枝,轻轻去拽竟然还拽不动,沐兆儿用了好大了的力气才拿下来,细细看了看,不禁又是一阵叹息。
将球球紧紧抱在怀中,头蹭着它绒绒的白毛,沐兆儿眼里渐渐多了几丝泪光。
“妙梦,我好累,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