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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试探

走进步府,叶流苏方抬头向府中打量起来。

触目是数条弯曲的小径,通向步府不同的去处。一条蜿蜒的水榭亭台,直通向不远处坐落在一泓碧波之上的八角小亭。在以小亭为点缀的背景后,是数十间极大的古代房屋建筑。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显示出步家官商名门的气派来。

远远地,她似乎听到了有几名女子传来轻笑的细语。远远望去,几道身着翠绿、湖蓝轻衫的人影从亭中小窗旁一闪而没。但是他们并没有走到那间小亭,而是沿着湖边的小径,向大厅走去。

“那些人是谁?”她低声问道。在路上,她已经知道,身边的蕊儿以后就是服侍自己的丫头了。所以在问话的时候,倒也没有拐弯抹角。

“哦,那是二小姐、三小姐和表小姐。”蕊儿低声道。虽然她是一名丫头,但是既然夫人已经将自己指派给眼前的未来步家的二少奶奶,那么自己的主人自然也就是眼前这位了。一路上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流苏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却没有什么想去结识对方的意思。毕竟这里的一草一木,跟她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在路上,她几次都有想逃走的心思,但是步家的手下似乎都若有若无地跟在她身边,使她寸步难行。

看来这逃跑的计划,应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实行了。

这样想着,这一队人已经慢慢向着大厅走来。

步家的飘渺湖乃是当年步家祖上是晋朝的开国元老,受到皇上的重赏之后,将封州作为自己告老还乡后一处养尊处优的所在。同时,因为步老太爷又是一个极其风花雪月的男子,将这处宅邸修建在封州一处景致无不雅致的所在——飘渺湖旁。故而,步家世代就住在此地。

步家世代为官,但是到了步家当家人步云的手中,却因为不喜为官,反而向经商一途发展,倒也将这偌大的一份家私变得更加庞大。

不过,这也是因为当年步家能够跟登州盐商的女儿柳月寒联姻之后,才出现这样的声势。

但是到了这一代,步家却有些没落了。原因乃是步家虽然势大,但是却是人丁稀薄。步夫人在嫁入步家之后,头胎生了女儿,已经嫁回了原来自己的娘家登州,成为步家在登州的另一处分号。二胎天可怜见的,生了一个男孩。却不幸夭折。

好容易,等了数年生了一子,但是自幼身子骨单薄,尽管家人百般呵护,但是却还是疾病不断。无奈之下,夫妇两人到处求医问药,但是都无济于事。

不过,后来却经过高人指点,寻到了一个清明所在——紫御华庭。这里是不仅是道家的发源地,更是将道家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的道家圣地。

或许是有缘,掌教六如真人宅心仁厚,上体天心,看到这个孩子虽然身子羸弱,却根骨奇佳,破例收为弟子。却也立下规矩,未免此子受到红尘干扰,不得轻易下山。

虽然爱子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不能与父母相见,实在是天底下最令人伤心欲绝的事情。

步夫人倒是一个开明的人物,不愧为步家的当家夫人。她唯恐步家无后,将自己的儿子送走之后,尽管同步云鹣鲽情深,但还是深明大义地为自己的夫君纳了数名美妾,希望能为步家开枝散叶。

谁知道,步家或许就是数代单传,这些美妾中只有一人为步家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之后,再无所出。

恰在此时,步云身染重病,医治无效。撒手西去。目前步家只剩下步云的老母和妻女。倒是这步家女当家精明干练,将家中的一切事务处理得妥妥当当。

叶流苏被蕊儿扶着,小心地走进大厅当中。

她早就看到了在厅中已经坐着两位年长的女子,以及身边的几名丫鬟打扮的女孩子。

一位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目光慈祥的老妇人,另一位看上去大约三十余岁,嘴唇极薄,身着绛红色衣裙的貌美女子,在目光闪动中,愈发显得城府极深,细细看去在她的眼角却出现了数痕鱼尾似的长纹。

叶流苏在心中已经按照蕊儿的描述,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这定然是步家的老祖母和步家的当家娘子了。

果不其然,蕊儿已经低声万福道:“太夫人,夫人。沈小姐已经到了。”

其实,当叶流苏走进来的时候,屋内的两个女人已经将这个女孩子从上到下打量了数遍。

老夫人面上露出慈爱的微笑,道:“你就是沈家的丫头吧。来来来,让奶奶看看。”

叶流苏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沈妍拜见太夫人,夫人。”说完眼波一溜,又轻轻地低头,向老人走去。

步夫人此时也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心中不禁生出疑问,按照下人给自己的飞鸽传书,说是此女性格孤僻,并不喜与人多语。但是此时给她的印象,倒与下人们所说的大相径庭。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有些糊涂,面上露出一丝迷茫的神情,随后便消失不见。当她的目光溜过此女走路的样子,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倒是懂得礼数的孩子,看来不知我那孩儿是否喜欢。

叶流苏低头不语,此时说得越多,就泄底越多,倒还不如不开口得好。

“妍儿,你的父母如今可好?”耳边传来了夫人柔媚的声音,暖洋洋的,让人提不起防备的心思。

“他们很好……”叶流苏漫不经心地低声道,蓦然她发觉夫人的话明显有语病。明明沈妍的父母早就驾鹤西去,怎么还会问候人家父母呢?

好在她心思灵活,顿了顿,面上有些淡淡地哀伤,继续道:“爹爹和娘两人能够在一起,妍儿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快活的。”

步夫人听了,面上变了数变,最后倒是面色有些奇异地点头道:“不错。他们的确是好。毕竟能够在一起了……”

或许是触景生情,她的神情倒是低落了不少。不过,不愧是当家人,只不过闪念之间,她就恢复常态。笑着朝身边的丫鬟道:“青儿,去请二夫人、小姐和表小姐来,就说有贵客到。”

太夫人有些嗔怒:“你看看,人家孩子来了。你倒是问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白白地惹着我们伤心。”

叶流苏见到这个情景,若是自己不在眼角流下几滴泪水倒是可惜了。想着自己莫名的穿越到了这里,看不到自己的父母,到真的是有所感触,默默地垂泪。

步夫人慌忙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妍儿,你可不要难过了。到了我们步家,就跟在你家里一般,不要拘束了自己。”

“可不是,孩子,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要见外了。”

叶流苏慌忙摇头,赶紧停住了泪水。

太夫人见到叶流苏倒是喜欢得紧,眉开眼笑地直夸她的皮肤白嫩,模样娇媚。这时候,看到叶流苏手腕上面居然没有任何饰品,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来一只通体晶莹,满是绿意的正阳绿玉镯,带到了叶流苏的皓腕上面。说是什么见面礼。

叶流苏本来不收,但是想到自己的少奶奶身份,真要不接过来的话,其他人会看出来什么的。却之不恭,任由太夫人套在自己的手腕上,侍立在太夫人身旁。

“大娘,是新嫂嫂来了么?”门外传来了一个甜脆的少女的声音,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一个身着杏黄色衣裙的圆脸少女,她咕噜着大眼睛,盯在了叶流苏的脸上,丝毫没有陌生。

“你瞧瞧,一头汗!这孩子!”太夫人笑着招手让小姑娘过来,从怀中取出一个丝帕帮着少女擦汗。

“迎香不得无礼。”步夫人面上出现一丝薄嗔,但是目光中却闪动着一丝宠溺。

叫做迎香的少女吐了吐舌头,朝着叶流苏笑道:“新嫂嫂,你好美!”

叶流苏面上一红,这少女也太可爱了一点吧,倒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女孩子,心中好感大盛。

正要开口询问,这时门口又进来年约三十余岁的中年妇人,但是姿容不过是中上之姿,并不显得如何貌美,倒是态度平和,想来有步夫人这样能干的当家娘子,又怎么会再让一个狐狸精进门呢?

这位明显就是二夫人了。她安静地走进来,向着太夫人和步夫人微微欠身施礼,道:“娘,大姐。我来晚了。”说完,口中微微咳嗽几声,忙用香帕擦了擦嘴角。

太夫人忙道:“新梅,你的身子不好,还是坐下来吧。”说着,示意身边的丫鬟扶着,让这二夫人坐到了一边。

步夫人面上也露出关切的神情,道:“妹妹的身子还是没有好转么?难道上次的大夫开的药也没有效果么?”

二夫人立刻面上带着惶恐的神情道:“大姐,那个大夫的要很好,只是我的病不是一天半天的了。倒也有些效力,方才走得急了,有些气喘。”

叶流苏在旁边冷眼瞧着,凭着她的眼力,这二夫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抱恙在身,难道是一个障眼法?看来有的时候,人还是低调一些,才能让别人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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