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胤椿那俊俏的脸上满是狰狞,恶狠狠地盯着白衣青年,他的话一出口,周遭的百姓却都个个叫好起来,大声称赞。
“这位公子嫉恶如仇,气度不凡,乃真侠士也。”
“是啊是啊,看这回那白衣淫贼还敢嚣张?真当我泉州无人任由他胡作非为么?”
“最好让那白衣淫贼叫这位公子打个半死再送去官府治罪方才解恨。”
……
孔胤椿听见周遭的百姓们皆是开口称赞自己,他不禁有种异样的感觉。没有多想什么,孔胤椿便一挥手,四个出身行伍精英的护卫上前锁拿那白衣青年。
“你敢!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见自己的两个护卫被轻松擒拿,白衣青年慌了神,他色厉内荏地盯着孔胤椿,声音都因为过于慌张而变的尖利刺耳。
闻言孔胤椿笑了,他最喜欢这样的情景。当别人说出身后的靠山而沾沾自喜,以期对方震惊害怕求饶时,在这个时候冲上前去狠狠一拳砸到那人脸上是孔胤椿最喜欢干的事情,那种快意让人说不出的兴奋与充实。
“哦?你是哪根葱啊?说出来让本少爷掂量掂量你的斤两。”孔胤椿示意护卫停手,不以为意地盯着白衣青年,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
“哼,本公子的斤两怕是你掂量不动的,说出来怕吓瘫了你!”白衣青年被孔胤椿轻蔑的目光激怒,在他看来区区一个泉州府里不过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人物。
“嗤……”孔胤椿哂笑一声,他连鲁王的世子都敢打,比家世名望,除却皇族以外谁能胜过他孔家?居然有人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地摆身份,当真是班门弄斧,徒增笑尔。孔胤椿怪声怪气地道:“哟,看这架势来头不小啊,你爹是倒夜香的还是扫大街的?”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出言侮辱当今的福建巡抚?等着下大狱吧!”白衣青年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孔胤椿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
“巡抚?我当你爹是谁?不过区区三品官而已,你嚣张个屁啊,本少爷今天叫就你知道知道你爹其实不算个球儿。”孔胤椿不屑一笑,说罢撸起衣袖便冲上去对着白衣青年报以老拳,施展百试不爽地王八拳朝白衣青年的脸上打去。
另一边,秦臻隐在人群中冷眼看着孔胤椿暴打白衣青年,他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刘涛问道:“刘涛,我怎么没听说过沈都堂还有儿子?他不是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出嫁了,一个待字闺中吗?”
“这个属下也不知为何,不过沈都堂膝下确实没有男丁,不知这白衣青年是不是说胡话啊?”刘涛十分不解,猜测道。
“是吗?我看不像,这白衣青年不会不知轻重胡乱妄言认爹。”秦臻眉头紧锁,微微沉思了一会儿,秦臻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他对刘涛道:“你且赶去秦府报信,让我爹我大伯查一下沈都堂是不是快退了?”
闻言刘涛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秦臻,不知三少爷为何会有这个念头?沈都堂才刚来福建上任不过两个月,怎么可能就要退下了呢?不过三少爷既然发话,刘涛便不再多想,匆匆领命去了。
……
此时的秦府,府中的仆人们都忙活着张灯结彩,不仅是为了庆祝天妃娘娘的诞辰,更是为了迎接那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两三次的大老爷。
王氏站在秦府门外,一脸喜气洋洋地恭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爷回府,她正为儿子秦思的事情发愁,想给这不务正业的儿子谋个差事,正好赶上大老爷回府探亲,如何不叫王氏喜上眉梢?若是把儿子送到军中谋个采办的肥缺,那就算是掉进米缸里了。
等了小半刻时辰,一驾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驶来,王氏大喜,带着一群丫鬟一溜小跑地迎上迎面驶来的马车。
“妾身见过大伯,大伯安好。”王氏对着停下来的马车福了一福,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马车地帘子挑起,一脸阴沉的秦晖在亲兵刘志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冷冷地瞥了王氏一眼,嘶哑着嗓音道:“老二去哪了?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公公一早便去了春江阁,至今还未回来,不知大伯急着见公公做什么?”王氏见秦晖老脸阴沉得都快滴水了,她十分地好奇,忍不住问。
“多嘴!赶紧派人把老二叫回来,妇道人家管这么多做甚?”秦晖恼怒地呵斥了王氏一句,把王氏吓得低下头去唯唯诺诺,连忙派人去找秦宣,不敢再多嘴一句。
在正厅坐了片刻,秦晖等来了匆匆赶回的秦宣,劈头就问:“这几天正是关键的时候,你不待在家中安坐,跑出去做什么?”
叫秦晖这么劈头质问,秦宣尴尬地道:“山西那边来了几个好友,不去见上一面太过失礼了。”
“哼,不过是一群逐利的商竖罢了,理他们做甚?”闻言秦晖哼了一声,说话间怒气也稍稍消去了一些。
“大哥你所为何事发怒?”秦宣见秦晖面色阴沉,他知道秦晖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利的事情,否则不会如此,故而发问。
“沈人种染疾,挂印乞归,都已收拾好行装回老家养病去了。新任巡抚已经到了侯官,不日就要正式拜印上任。”秦晖冷冷道。
“什么?沈都堂才来福建不过两月余,且年富力强,怎么会突然染疾乞归?这新任巡抚又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上任?这未免也太巧了吧?”秦宣眉头紧锁,连连发问。
“不用疑惑,这新任巡抚名叫赵可怀,底细我已托人查了清楚。此人与沈一贯乃是同年,还在吏部共事过,两人私交甚笃,此来福建来者不善,目的太为明显不过。”秦晖冷笑着说道。
“那该怎么办是好?”秦宣长于人情结交,不善权谋,遇上这样的事情他虽然不至于乱了分寸,但也无计可施,只有征询秦晖。
“明日就是靖海大会开启的日子,待臻儿回来咱们坐在一起商量对策吧……这赵可怀加上贡靖国,一人任巡抚统领军政大事,一人兼任兵备道副使从中策应,两枚钉子钉的真是一针见血啊。”秦晖恨恨道。
……
天妃宫门外,孔胤椿一记黑虎掏心将白衣青年击倒在地,而后伸出乌亮的皂靴一脚踹在白衣青年的小腹上,把白衣青年痛得弓成了一个大虾子。周遭的百姓们齐声叫好,神色激动地看着孔胤椿痛殴白衣青年的情景。
“狗东西,仗着你爹是巡抚就能上街调戏妇女?本少爷今天就让你这畜生长长记性,泉州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孔胤椿意气风发,一脚蹬在白衣青年的肚子上,把白衣青年踩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让开让开,公差办案!”
就在白衣青年悲愤欲绝之时,人群外围来了几个捕快,粗暴地推开人群走了进来,所过之处百姓退避,畏之如虎。
“蒋老三,屁大点事儿跑去衙门报案作死啊?”县衙的捕头孙平大摇大摆的地走到庙门前,看了一眼孔胤椿与躺倒在地上呻吟的白衣青年,见两人皆是衣着华贵,他眉头一皱,埋怨地看向庙祝。
庙祝与孙平交情不错,他神色凝重地上前跟孙平耳语了几句,而后孙平随即哂笑一声,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捕快道:“把这冒充巡抚公子的狂贼给我抓起来,带回衙门好生拷问。”
“你敢!我爹乃是新任的福建巡抚赵可怀,你这狗奴才识相地快把这厮抓起来,否则本公子绝饶不了……唉哟……”白衣青年对着孙平发飙,话还未说完便又挨了孔胤椿一脚,痛得差点背过气儿去。
“什么?新任巡抚?”闻言孙平愣了一下,他变得迟疑起来。不知这白衣青年所说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还好。要是真的话,他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头锁了堂堂巡抚的公子,那还了得?人家一个小指头都能不费力地碾死他这只蚂蚁。
孙平有些后悔来这里了,此时转身离去却也是不可能,凭他这条小鱼小虾更是没门路辨别白衣青年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好生为难。
“你便是衙门的捕头吧?这厮当众调戏良家妇女,还不快将这淫贼锁拿起来送回官府治罪?”孔胤椿见孙平迟迟不动,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孙平犹豫不决,目光游离。正为难着,他突然发现在人群的一角站着的秦臻,顿时喜上眉梢,赶忙一溜小跑地跑过去请安。
“三少爷安好,小的给您请安了。”孙平推开人群跑到秦臻身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放肆,这是秦家二少爷,金门守御千户所守御副千户秦铭秦大人。”刘涛怒声一叱,把孙平吓得了一跳。
“小的该死,小的见过千户大人。”孙平仔细一打量,发现真的是秦家二公子秦铭,心中暗自腹诽两兄弟不是孪生长这么像,认错了能怪自己吗?
“千户大人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孙平可怜巴巴地望着秦臻,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这样表情实在叫秦臻吃不消。
“先送去县衙关着,待查明了身份再治罪不迟。”秦臻淡淡道。
“好嘞,就按千户大人说的办。”秦臻一发话,孙平便没了顾忌,他朝着对面的捕快一挥手,几个捕快立即把白衣青年连同他的两个护卫锁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