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就守在后厅外,秦晖一叫他便推门进去,问:“大人何事?”
“马上从卫城调两队亲兵来秦府驻防,要快!”秦晖径直下令道。
闻言刘志微微一惊,他来不及多想,匆匆领命去了。
“大伯,以卫城兵驻防自家,这么做岂不是授人把柄?”方才秦臻没有说话,待刘志走后他才微微表示不妥。
“无妨,没人会以此乱嚼舌根子,放眼福建诸卫哪个不是以权谋私?咱们秦家与他们相比实在是清高的紧。”秦晖不以为意地说道。
见秦晖都不以为然,秦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两人又聊了一些事情,而这时却见刘志去而复返,秦晖奇怪地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亲兵调来了?”
“大人不好了!小姐丢了!”刘志神色难看,语气凝重地道。
“什么?!你说什么!”
闻言秦臻与秦晖霍地一下同时站了起来,齐声叫道。
“胡说!我下午还看见依儿回到家中,怎么这会儿人就丢了?”秦臻冷静了一下头脑,质疑道。
“不是不是,不是依儿小姐丢了,是孙小姐不见了!”刘志急的脑袋发昏,他赶紧订正道。
“小囡儿不见了?莲心呢?把她叫来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待秦臻说话,一脸阴沉的秦晖便冷冷开口。
“是。”
刘志应声下去,不一会儿他便把垂泪不止、哭得面容憔悴的陈氏带到后厅。
“好了!人都丢了!现在哭有什么用?”
秦晖本就心烦意乱,暴躁的紧,此时更是被陈氏的抽泣声点燃了压抑许久的怒火,他再也保持不了长辈的风度,发怒地暴吼。
长年从军的秦晖身上带着一股久积的杀气,他一发怒把秦臻都吓了一跳,陈氏更是吓得脸色雪白,哭声马上就止住了。
秦臻拍了拍秦晖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怒,而后神色平和地对着陈氏说道:“莲心,小囡儿不会有事的,说说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把人弄丢了。”
见秦臻神色温和,陈氏的脸上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她带着哭腔把事情说了一遍。
今日本是天妃诞辰,陈氏如寻常百姓家的女眷一样要去天妃庙烧香还愿,为家人祈福。小囡儿吵闹着要一起去,陈氏执拗不过便带着她去了。陈氏知道庙里人多,一路把小囡儿照看的很好,可就在烧香之时,陈氏诚心祈祷,无暇他顾,她便让小囡儿站在身旁不要乱走动,谁知烧香叩头完,一抬头便见身边的小囡儿不见了踪影。
“胡闹!知道庙里人多你还她去?去也就罢了,怎么连个丫鬟仆役也不带?我那曾侄孙女长得粉雕玉琢,惹人疼爱,这人不叫旁人拐了去还有天理吗?!”听完陈氏所说,秦晖刚压下的怒气又窜了起来。
听了秦晖的埋怨,陈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着嘴唇默然不语,暗自垂泪。
“大伯,你不要怪莲心,她虽身为我秦家的孙媳妇,但日子十分清苦,不曾有过丫鬟仆役。”见秦晖的一腔怒火都撒在了陈氏的身上,秦臻看不过,他这般劝说道。
“什么?”闻言秦晖瞪大了眼珠,不敢置信道:“身为我秦家孙媳怎么连丫鬟仆役都没有?怎会过的这般寒酸?”
“哼,还不是你那侄媳我那嫂嫂,在家里俨然是一霸,她这人出身寒微也就罢了,却还长了一副势利眼,嫌弃莲心小户出身,自打过门之日起便处处刁难,待莲心生下小囡儿后更是变本加厉……算了算了,她的那些破事不说也罢。”说起王氏,秦臻连连摇头。
“啪”
听了秦臻所说,秦晖气得猛拍桌子,他怒吼道:“叫那恶妇滚来见我!”
“大伯息怒,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紧派人出去把小囡儿寻回来才是正经。”秦臻赶紧出来打圆场,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二少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封了城门,现在正满城搜索。”一旁刘志的立即插话,让秦臻放心。
……
东城区的一条不知名的小巷里,一个穿着粗布圆领衫的瘦脸汉子抱着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童,鬼鬼祟祟地在巷口徘徊。
瘦脸汉子十分小心地张望了许久,确定没有被人跟着才进了巷子,他此时有些心惊胆跳,手上抱着这么一个明显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女娃,任谁看了也知道这是给拐来的。一路上叫许多人瞧见了,明显是个拐卖新手的瘦脸汉子心理压力十分地大,害怕别人报官来抓。
更要命的是瘦脸汉子手上抱着的这个小女娃,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一路上不哭不闹不叫,十分地乖巧,睁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注视他,叫瘦脸汉子几次差点忍不住良心发现把人给送回去。
“笃笃笃……”
来到巷子深处一户人家外,瘦脸汉子急促地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麻脸汉子见是瘦脸汉子,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侯二,你小子跑到我这里做……咦?你手上抱的这个小女娃哪里来的?莫不是你小子给拐来的吧?”
“少他娘的废话,让我进去,进去再说。”叫侯二的瘦脸汉子一脸不耐烦地拨开挡着门的麻脸汉子,进了院子。
麻脸汉子朝门外鬼祟地探了两眼,随后赶紧把院门给关上了。
进了客厅,瘦脸汉子侯二把小女童放到椅上坐好,他自己走到桌前抓起茶壶仰头灌了起来。
“侯二你这作死的贼辈,你小女娃真是你给拐来的?”麻脸汉子跟进客厅,追问侯二。
“我也不想啊,谁让我欠了一屁股赌债,要不是想办法筹钱还债,过几天我就要横尸街头了!”侯二一脸无奈地道。
麻脸汉子闻言点了点头,他看着椅子上乖乖坐着的小女童,迟疑地道:“你拐这小女娃是想买去青楼还是问她家索要赎金?”
“都不是,这小女娃是有人让我拐的,只要把她送去给那人,一下子就可以拿一千两银子的赏钱!”侯二神色颇为地兴奋地说道。
“一千两银子?!这小女娃是谁家的小姐?身子这么金贵?”闻言麻脸汉子吃了一惊,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变了。
“不知道,管他呢,只要银子到手就行了!”侯二不以为意地道:“马五哥放心,小弟借你家住上几天,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糊涂!这小女娃既然有人拿一千两银子来买,你可想过她家世?小心有钱没命花!”麻脸汉子马五出奇地冷静,他冷冷盯着侯二,这般说道。
“这…管他呢,还不上赌债我一样要死,不如拿了银子逍遥几天再说。”侯二迟疑了一会儿,犹豫的神色便坚定了下来。
见侯二死性不改,麻脸汉子暗骂了声蠢材,心道要是得罪了开罪不起的人,到时候想死都是一种奢望了。现在这该死的侯二把拐来的人带到了自己家,麻脸汉子知道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一时间心乱如麻。
“侯二大叔,囡儿饿了。”小女童正是小囡儿,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侯二,摸着小肚皮说道。
“好好,小姑奶奶别急,我这就给你找吃的。”侯二忙不迭答应,小囡儿在他眼里就是一座银山,可是怠慢不得。
“五哥,有吃的吗?”侯二转脸问麻脸汉子。
“灶下还有些热饭,你自己去拿吧。”麻脸汉子心不在焉地答道。
侯二依言去了厨房,待他走后,麻脸汉子看向小囡儿,见这小女娃镇定从容,一点不害怕,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小丫头,你可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闻言小囡儿乖巧地点头,说:“知道,你们是劫匪。”
“咦?”麻脸汉子十分惊奇,他不禁又问道:“那你怎么不怕?”
“囡儿为什么要怕?你们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囡儿家有的是银子,好多好多呢,囡儿见过的。”小囡儿自豪地比划小手叫麻脸汉子知道她家有多少银子。
“嘿嘿,小丫头要是你家不拿银子赎你呢?丫头都是赔钱货,都是给别人家养的,你家里肯定早就不想要你了,这回正好把你扔掉,不会再拿银子赎你的。”麻脸汉子嘿嘿笑着逗弄这古灵精怪的小女娃。
“你胡说!三叔公最疼囡儿的了,他一定会拿银子把囡儿赎回去的!”小囡儿鼓着小嘴巴,气呼呼地瞪着麻脸汉子。
“三叔公?你三叔公是谁?叫什么名字?”闻言麻脸汉子意识到有些不妙,他追问道。
“哼,囡儿的三叔公可厉害了,他一个人可以打跑一群坏人了,城里的坏人见着他都要绕道走呢。”囡儿骄傲地昂起小下巴,斜视麻脸汉子。
“三叔公?城里的坏人见着他都要绕道走?这…这…你三叔公莫不是秦家三公子秦臻秦三愣子?”麻脸汉子细细回味小囡儿的话,最后脸色一下子惨白得没有血色,带着颤音地发问。
“哼,怕了吧?”小囡儿如同得胜的小公鸡,趾高气昂地哼声道。
见真是如此,麻脸汉子吓得五内俱焚,一个不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秦府,后厅。
“臻儿,你说这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打发走了陈氏,秦晖扭头问秦臻道。
“小囡儿伶牙俐齿,机灵早慧,若真是自行走失,被人发现后这小东西早就自报家门给人送回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可见必是被有心之人给拐走了。”秦臻摇了摇头,无奈地道。
“那还如何是好啊?”秦晖慌了,亲人落到别人手中,一向睿智如他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道,现在咱们能做的就只有多派人去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只能放弃。对方拐走小囡儿必有所求,只要一日达不到目的,小囡儿一日就不会有危险,咱们到时再设法营救就是。”秦臻心里比谁都着急,小囡儿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为亲近的亲人,可越是这个时候,他就必须越加的冷静理智。
“哼!”
秦晖满怀不甘,他攥紧了拳头,声音前所未有地冰冷地道:“好好,既然彻底撕破了脸皮没有了回转的余地,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看来秦家死士退隐了近二十年,有些人已经忘了昔年的痛楚了。那好,不再来一场血雨腥风,别人只道我秦家老迈,谁人都可以欺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