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篱闯了祸,说是将太子玄裴的一个近侍给打回了原形。
有传当日那高大壮硕的天狼被单篱神将一把凶悍无比的雷火鞭给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留下满是斑斑鞭痕的狼体。而单篱也以擅离职守、逞凶行恶的罪名被天将押进了天牢。
当众仙还在私下猜测事情的起因时,单篱竟又被放了出来。不久便有消息传出原是太子近侍私自盗取天河沉沙,被单篱捉住后不但矢口否认反而意图攻击。如此一来,那近侍被打回原形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单篱神将的暴脾气不是浪得虚名。
天河沉沙可净污秽、育灵根,然天河虽广,有着沉沙的流段却少之又少,因而天河沉沙亦被列为天界重物之一。天界每一位神君和仙君可凭令牌取得适量沉沙自用,若无令牌私自盗取者必当受到严惩。
可作设想,那天狼私盗天河沉沙被单篱发现,慌了阵脚地反抗,却又敌不过单篱的雷火鞭,继而生生被打回了原形。而后来的天将只见到虚弱不堪的天狼和行凶的单篱,于是先就把单篱关进了天牢,待查清缘由后才将人释放——这的确是一个很符合常理的说法。
这样的热闹东茗断没道理错过,于是特特跑去找自家兄长求证。诛霄神君用晦暗不明的语气将事件复述了一遍,东茗再怎么不长脑子也看得出来自家兄长没有讲实话。
“此事就此作罢,你也别多问,小心祸从口出。”诛霄神君给了一个警告,自家妹子是怎样的心思他还不知道?好奇心重的人迟早会遭来麻烦。
“还有老君那里你也别去打搅了,虬战过一两日便可康复归来……”顿了顿,诛霄神君又道,“若是真闲的无聊,我派你任务,你去凡界帮我取一样东西回来。”
东茗两眼一亮,不禁欢喜道:“当真?”
诛霄神君点点头,“嗯。不过你需得谨记,在凡界万不可妄用法术,更不可伤人性命,若是被过往仙家抓着把柄,便是我也保你不得!”
东茗忙不迭承诺道:“记着了记着了。快告诉我要去找什么罢……”
老君有一法宝名唤翻天炉,倒不是真有翻天大能,但可移山倒海确是不假。原本翻天炉是老君炼丹之用,后来寻到精材炼制了更好的丹炉,翻天炉便被闲置了起来。不知哪位仙君碰巧知晓了此事,备了厚礼去老君府求了这翻天炉来。
仙家间互换法宝也是常有的事,若是自己用不着的,兴许有其他神君或仙君用得上。初初老君未曾在意,待到后来却听说那位仙君很是悲催地把将将到手不久的翻天炉给弄丢了。
堂堂一介仙君,竟然会把法宝给弄丢,说出来谁会相信?可事实便是如此。
说来那位仙君还真是天界出了名的糊涂仙,收了几个徒弟却总是搞不清他们的名字,时常昏头昏脑地走错府邸,甚而有几次闯进了同一座仙府,惹得那家仙君的门童后来一看见他就立马关紧大门,这事一度成为仙界茶余闲间的笑料。
翻天炉是糊涂仙君在去拜访东海老龙王的途中给丢的。至于是如何弄丢的,除了他随行的徒弟没人清楚。想来也该是件糗事,那几个徒弟一致保持沉默,连一点半点也未曾对外提过。许是糊涂师父也自知这事极失面子,在苦寻无果后悄悄跑去找老君帮忙。
翻天炉经老君多年的使用早已渗进丹灵之气,尽管这丹灵之气微乎其微,但若是带上聚灵玉,即便非精此道之人亦能发现它的存在。而聚灵玉偏生只老君才有,也难怪了糊涂仙君会想到来找老君。
老君承诺帮糊涂仙君找回翻天炉后不久就遇上虬战之事,诛霄神君正好顺水推舟接下来当还老君一个人情。
于诛霄神君而言,不过下界去找件法宝而已,自家妹子绝对是不二人选。一来可不必让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浪费时间在这般小事上,二来自家妹子是个闲得快长草的主,让她下界找点事情历练历练,也省得总让自己担心。
于是,天界一大闲人东茗神君就这样风风火火、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己乖巧而正经的小徒弟下界去了。
东茗曾经和桃花儿一起偷偷溜下界来过,每次紧着时间倒也玩了个心满意足。虽则不若桃花儿那样驾轻就熟,但东茗跟着也学了不少,尤其学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凡界是需要用金银的。
点石成金这样的小法术固然好用,但总有时效性,且自己一介天界神君竟然坑骗凡人,说出去怕不知会招来多少耻笑。所以东茗在下界前聪明地跑去翻了桃花儿的老窝,偷偷拿了几颗不太惹眼的东海明珠出来。
东茗自认为做好了一切准备,却万不料刚下界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为了不引起凡人的注意,东茗学着以往桃花儿的做法,特地选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结果等到和子禾踏上这片土地时,她才忽的想起,自己似乎不识路。
入眼是满山的荒凉,左右不见半分人畜的影子。
子禾往四周看了看,抬头对东茗道:“师父,我们往哪儿走?”
东茗故作深沉地瞧了他一眼,道:“跟着为师总不会有错。”
一个时辰后,东茗和子禾仍旧走在荒野里,除了看到越来越稀疏的草地外,就只有遍布的碎石沙地。
东茗感觉很是烦躁,一身的尘土和狼狈让她每走一步都重若千斤,好几次想干脆飞往空中探探路线,却在看到子禾仍然精力十足的模样时立马又打消了念头。
一个时辰前东茗还很是严肃地对子禾说,为了真正考验他的修行,在凡界非到万不得已时决不可动用任何法术,当然,东茗作为表率,尤其要做到这一点。而此时此刻,东茗深深体会了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精髓。
子禾确确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一路上从未叫过半句苦累,即便东茗带他胡乱走了大半日都未走出荒野。
“师父,”子禾忽的停下来看着前方道,“前面有东西过来了。”
“什么?”萎靡不振的东茗怏怏抬起头,什么也没有。然而很快她就听到了清晰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沙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