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脚步声如蛆附骨,带着步步紧逼的迫不及待。萧棠恨恨的回了回头,便看见了大饼脸黄浊的双眼中刺目的垂涎。
微风吹拂着树的枝干,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像极了人体骨节被折断的声音,幽深的树林深处,不时可见闪烁着绿光的眼睛。远处天边炽热的火红和这边的黑暗阴森仿佛形成了暗与明、冷与热的鲜明对比。这里,已经快接近林子的外围了。
萧棠喘着粗气,侧耳仔细地听了听,直到那呼喊哀嚎和剑客们的厮杀声变得渺远起来,才渐渐停下了脚步。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林子里的一小片空地,三面被围上了隆起的土丘,巧妙的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与视线。
大饼脸露出满是黄牙的大嘴,冲着终于停下脚步的萧棠便是一阵嘿嘿的笑,满脸的猥琐与激动。
伴着微微的亮光,垂目敛眉的萧棠整张脸都隐在那黑暗之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唯有那闪亮的黑眸和勾起的嘴角显得嗜血而冷酷。她便这样挺直着背脊,端方的迎立在黑暗之中,即使满身的狼狈,却显得那样的尊贵不凡,高贵而不可亵渎。静静站立的她,好像已不是前一刻还勾人心魄的妖精,而是黑暗中悄然而立的王者,却又有如空谷幽兰一样迷离幽香、光华隐隐。
大饼脸有点笑不出来了,他的双腿有点战战兢兢起来。属于贵族的高傲与仪态让他一瞬间竟有了臣服的姿态。这种源于骨子里的对贵族阶级的畏惧与崇敬在此刻突然令他一动也不敢动。
萧棠望了望突然呆立不动的大饼脸,眼角一勾,便微微张开了樱红的小嘴,一排小巧如珠、洁白如贝的牙齿便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起来,带着莫名的阴森。随着那殷红小巧的舌头在唇上的舔吐,大饼脸的喉结便是一阵猛烈的滚动。
美色在前,他自觉的忽略了前一刻荡漾在心中的疑惑与不安。迈开双腿,张开双臂,便向萧棠所在的方向踉跄而去,那丑恶的姿态颇为的迫不及待。
大饼脸的手刚刚触及萧棠的衣角,便觉得手中一滑,眼前人影一闪,接着身侧便是一阵吐气如兰的温热。却原来是萧棠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侧,那双勾魂夺魄的双眼正含笑望着他。
“美人,美人跟我走吧,我、我给你金子、金子……”大饼脸望着近在咫尺的瓷白如玉脂的肌肤,喃喃而语,眼底满是意乱情迷。
萧棠咯咯一笑,那清甜软糯的笑声却是无比的畅快与说不出的古怪,令人悚然生惊。大饼脸一喜,双手便迫不及待的摸向萧棠的腰带。
正在此时,寒光一闪,一股属于刀锋的锋利与凛冽扑面而来。大饼脸一呆,那双刚才还在作祟的双手僵在了原处,再也不敢移动分毫。此时森森的夜月之下,他与萧棠之间,赫然横亘着一柄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匕首。
萧棠咧嘴一笑,勾起的嘴角却仿佛透着一股冷傲的决绝。
随着“噗”的一声,大饼脸正想开口的惊呼便被堵在了咽喉之中,喉咙中不断喷涌而出血沫,伴着大饼脸哽在喉咙中的“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的清晰。随着“咔”的一声,竟是那刀刃又入进了三寸,粘稠的鲜血喷涌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这个夜晚,仿佛连那月色都染上了血光。
萧棠跪坐在地上,狠狠地喘着粗气,双手带着不自觉的颤抖。这便是杀人么?此时她那宜喜宜嗔的双唇微微翘起,看不清喜怒,却仿佛浸满了无尽的苦涩,带着伪装成坚强的脆弱。她强忍下心中的恶心,朝远处望了一眼,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朝着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便是一钻。
当黎明的晨曦降临、太阳终于挣脱了夜的怀抱时,昨夜还宛如修罗地狱般的林子重新恢复了寂静,朝雾蒙蒙中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儿娇啼。如果忽略那混杂在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味的话,这倒不失为是一个安详静谧的早晨。
萧棠小心的拨开挡在前面的树枝,蹒跚前行。土黄色的泥路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猩红,一路延伸至远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路走来,不时可见破碎的肢体和横陈的尸体。
到达昨日车队驻扎之地时,除了破碎的车驾和尸体外,空无一物,四周静寂得令人不安。萧棠仔细地搜寻了一番,终于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根系着的桃红丝带。看来,奶娘和小桃安然无恙。萧棠按捺住内心的狂喜,继续前行。昨夜分别之时,萧棠便与她们约定在原处汇聚,信物便是这根桃红色的丝带。
和奶娘、小桃会合后,除了奶娘,萧棠和小桃都换上了男装。萧棠仔细地把自己细腻白嫩的肌肤用炭灰涂黑,又将眉毛描得粗密浓长,转眼间,一个乡野清秀少年便出现在了眼前。
自从车队上路以来,萧棠便知道此次行程绝对不会安宁,不光是**诸位公主的母亲会对她磨刀霍霍,就是西梁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势力也不会放过她,毕竟,隋朝这棵大树任何人都想攀附,而晋王妃这个头衔,只怕也是不小的诱惑。于是上路之时,萧棠便让小桃秘密备下了男装,以备不时之需。而昨夜逃难之时便让小桃带上,逃过了大火的洗劫。
初生的朝阳带着无尽的朝气与活力把四周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万物在阳光下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充满了无尽的渴望与希冀。
萧棠容光焕发的望着远方,眼角眉梢都带着高高扬起的欢畅。说起来,也许她应该感谢这个设计之人呢,让她终于有了逃脱的机会。车队如今全军覆没,除了张家的人,再是无人认识她、知道她是萧氏的公主了。昨夜的大火,把一切都毁得干干净净,就算有人想查,也无从查起吧。而且,车队在回江陵的途中被劫,罪也不及张家,最后的后顾之忧也被解决了。
萧棠缓缓的呼出一口浊气,抚了抚身上的金子。今后,她应该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吧,一条与历史相悖的、不属于萧皇后,而真正属于萧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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