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抢劫与被拯救事件之后,时间又过去了一周。
其间彗星没有撞地球,母鸡也没有打鸣,世界人民仍然和谐和平和蔼的生活在一起。
汉唐的生意蒸蒸日上,每天的营业额稳定在了八万上下,隐隐已经成了整个周南市最赚钱的酒楼。
安洛已经在着手开第二家分店,不过被周山给制止,汉唐生意之所以如此红火,很大的原因是借了古典风这个噱头,等这个新鲜感一下去,生意肯定会回落。
周山素来求稳,当然不会被现在的大好局面冲昏头脑,先进一步提高汉唐的硬件设施,打造出自己的特色,夯实了基础,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自零一年伊始,周南市的房地产行业进入了一个加速发展的轨道。
几十亿外资的注入,当地富人阶级的参与,各色过江龙与地头蛇明争暗夺,展开了新一轮的圈地运动。
其间幕后交易,蝇营狗苟,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矣。
有人在起高楼,有人在起矮楼,也有人在起青楼,各色楼盘如雨后春笋般冒将出来,价格不断攀升,最终到了一个足矣上大多数工薪阶级望而却步的价位。
没有人会担心楼盘卖不出去,先安身才能立命,房子虽然逐渐沦为大多数人的浮云,但银行资本适时介入,按揭贷款逐渐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当然,这是一种先进的消费理念,以前是我拿青春赌明天,现在是我拿未来买现在。
从此,中国多了一批名为房地产商的富人,也多了更大一批名为房奴的职业。
就算是泡沫,在它没有真正幻灭之前,它那无与伦比的美丽依然会让人趋之若鹜,几近疯狂。
何况,作为重生者的周山知道,直到二零一二年,甚至再往后推二十年,这个泡沫都不会破碎,无数资本的注入,让这个泡沫材质变成了钛合金,无比坚挺,绚烂犹胜。
周山一如往昔,安坐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里,手里拿着当天的商报,上面长篇累牍的报道了一个月后会有一个日本财团来周南市考察的消息。
关于这个财团来华考察的原因,周山倒是知道。
这批日本人会在周南市建立一个大型的汽车装配基地,甚至连基地的地址周山都知道,就在市区的南郊,占地近两千余亩。
自确定改革开放的国策之后,中国政府对外来资本一向是持的广开绿灯的态度,所以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将这片极具发展潜力的土地以极其低廉的价格租给了这批日本商人,而且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这点实惠最后都没有落在当地居民手里。
周山微微蹙着眉头,将这份报道看了又看,或许他可以提前去做些什么。
当然不是想去分一杯羹,能参加这场博弈的都是财力雄厚背景深厚的主儿,以他现在的小身板想去搅局,只能是被吞的连渣都不剩,他只是想让这件事能公正公平一点,至少要让那帮失去土地的当地村民能够获得本该获得的金钱补助。
不过具体怎么操作还需要细细思量,想以小搏大光靠未卜先知显然不够。
轻叹了口气,周山将注意力集中到一份模拟题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而他欠缺的东西实在太多,哪怕朝六晚十一恶补,想在高考考一个说得过去的成绩,也不是一件简单事儿。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最近班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就算平日里最调皮捣蛋的学生都开始收心,大家或多或少都变得有些神经质,毕竟都是未经厉过风雨的温室花朵,突然面对人生中第一道亦是最重要的分水岭,要说不紧张那才是怪事。
周山倒是没有觉着紧张,比这大十倍百倍的风雨都经历过,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去做了,就算最后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值得悔恨的遗憾,这样也就够了。
不过让他很是无语的事情是,那个名叫李凤翎的问题少女似乎缠上了他,有事没事就来找他,逼周山和她比武,周山当然没有无聊到如此地步,能躲就躲,躲不过就跑,一时之间,竟传为一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笑柄。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出自慕容雪村嘴里,给这个闹剧定下了一个鲜明注脚。
周山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五点不到就起床,去城市森林公园慢跑几圈,然后找个僻静之处开始练拳,这拳术一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只要坚持下来,终归会有收获。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几天他都会碰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总是一身唐装,气度不凡,每天周山在一旁蹲马步,老者就在一旁画太极,周山暗里观察良久,老者练得就是普普通通的大众版杨氏太极,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修身养性,要说实战性那是一点没有。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出世的高人,就算有也不是随便逛下公园就能碰到,毕竟生活不是小说,更不是胡说。
如是三天,老者观察了周山三天,周山也看了老者三天,在周山眼里这老人神光内敛气度温和,想来年轻时必然是一方俊杰,不过周山也没有去套近乎的心思。
第四天,周山一如往昔,早早去了公园蹲马步,却发现老者早已在那里,周山向老者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老者报以温和一笑。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山蹲完马步后就准备闪人,却被坐在一旁石凳上休息的老者叫住。
“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周山回过头来问道。
“不知小友可会手谈?”老者直视周山,淡声发问。
“呃……”周山摸了摸脑袋,抬头看了看天色,愕然道,“围棋却是不会的,象棋倒还马马虎虎。”
“如此……”老者眉头微锁,旋即笑道,“事儿是这样的,我这老头子每天早上都有下三局棋的毛病,平日里都有个老伙计过来陪我,不过今日却是有事来不了……”
“老先生,我真不会围棋……”周山不好意思解释道,“就是象棋都马马虎虎,怕是入不得老先生法眼。”
老者含笑不语,反而收了围棋,变魔术一般拿出一副象牙象棋,周山无奈,也不好跟这么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推脱,只得坐在老者对面,帮忙摆棋。
其间老者自是寒暄一二,诸如小友年纪,在哪里读书之类,周山一一作答,摆好棋后,周山执红先行,一个烂俗的当头炮,老者理所当然跳马,中规中矩。
接下来几手棋,周山开始进攻,出车跳马,棋风凌厉果决,老者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从容以对,毫不拖泥带水就将周山攻势化解,偶尔还击两手就逼得周山左支右绌。
第一局棋下了足足半小时,越到后面周山越是心惊。
老者的棋风中正平和,丝毫不玩什么出奇制胜,也没有套用什么高明技法,偏偏周山却只觉如陷泥沼,看似退让,却始终没让周山沾什么便宜,越到后面局势竟越发向老者倾斜,拼到最后,周山撒子认输。
经过惨烈搏杀,他棋盘上单单只余了一枚帅,不输也不行。
化腐朽为神奇,落子犹如平地起惊雷,老者的棋艺已入化境。这是一局棋后周山心中对老者的判断。
第二局,周山仍旧展开攻势,甚至于更为壮烈,以他敢跟五百斤野猪王玩单挑的心性,棋风一直走的是果敢狠厉的路子。
周山棋艺算不得多么高超,不过和他下棋很好能够完胜,就算输也能从对手身上咬几两肉下来,这与他温润的相貌大相径庭,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老者一反常态,和周山打起了对攻,在一点一寸的局部棋盘上玩起了步步见血的缠斗,老者连环马依旧犀利,步步为营,酣畅淋漓,这一盘十五六分钟便胜负分晓,周山同样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再次悲壮败北。
周山深吸了口气,却是不发一言,沉默摆好了棋盘。
“继续?”老者面色如常,无悲无喜不嗔不怒,从容发问。
“继续。”周山点头,执红先行。
第三局依旧荡气回肠。
周山一反常态,改攻为守,各种下三滥小伎俩层出不穷,老者微微蹙着眉头,从容应对,这一局棋下了足足大半个小时,越到最后周山落子越发缓慢,老者蹙着的眉头却慢慢舒展开来。
老者棋力终究高出周山不止一筹,下到最后,老者只剩两枚卒子一匹马,周山延续前两盘光荣传统,独独余下一枚帅,再次败北。
向来不知投向为何物的周山终于叹了口气,笑道:“小子输了,老先生棋力不凡,不是小子我能够撼动。”
“无妨,”老者摆摆手,笑道,“小友很不错了,明日再来如何?”
“荣幸之至。”周山点点头,即起身告辞。
三局棋下了一个多小时,算算时间,怕是要迟到了,周山出了公园就叫了辆计程车,径直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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