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谈判
湛清扬看着手腕上的表，他发现他的私人秘书的时间观念强到让他冒火。章耀这家伙敢情被他宠坏了是吧？竟敢给他放鸽子！说好早上八点给他全新的企划案的，现在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还不见他的人影。
他可不敢保证见到人时不会把那家伙给开掉。他们是在国外认识的，很铁的关系，章耀是医学院的优资生，而他是经济学院的领袖人物，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之后就变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回国时，他接下了爷爷的公司，章耀则接手了他父亲的医院，顺便兼职做他的秘书，反正他看谁都不顺眼，有个人心甘情愿做他秘书并且不用支付工资，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他对章耀自然是感激的，只是骄傲如他，无法轻意将感谢说出口。
章耀陪他度过了那段艰难岁月，如果当时没有章耀在他身边，他早已经离开人世了吧？即便是现在他仍在午夜梦回时，被那一夜一夜的恶梦所惊醒。他承认，他不是勇敢男人，被痛苦回忆折磨十几年仍不清醒，依旧在内心里执着，丫头应该发觉的吧？她是如此的细心，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呢。
“清扬，抱歉哈，堵车了。呵呵……”消失了一上午的人终于出现，还是一派悠闲姿态，丝毫没有因为放别人的鸽子而有点应有的愧疚感觉。
“是吗？真可怜啊。堵了一上午车，手机也正好没电，是吧？真是辛苦你了，章大少爷。”湛清扬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从沉思中回来，他要相信这家伙的话才有鬼。
“嘿嘿，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他不用这么倒霉吧？他这个月都乖乖过来的，就今天迟到了一小会儿而已嘛，就被清扬逮到。章耀在心底哀怨。
“伟翔的案子做出来了吗？”不理会他的调侃，湛清扬直接谈公事。
“嗯。出来了。”神情开始沉重，其实最初的方案已经出来了的，而且对方也表示同意，不知道为何半个月前又变卦，让他非常非常的恼火。
“嗯，我们直接过去吧。我约了伟翔的老总，十二点见。在车上可以把方案详细说一遍。”说着，湛清扬就抄起办公桌上的钥匙，站起身往外走。
“喂，你这没心没肺有家伙，你就不能等我喘口气再过去……”章耀在他身后跳着抱怨，不过语气一点也没有抱怨的意思。
去就去嘛，想让那家伙有点好脸色，太难了。除非天上下红雨。
“清扬，你认为现在的伟翔他们想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章耀问着，你有点没头绪了，之前的条件都已经谈妥，突然间又变卦，不过从头至尾他们都没见过伟翔的总裁，所有的意见都是由他的秘书传达，这让他有些奇怪。他相信清扬的想法也和他一样。
“先见了再说，如果他们还是坚持那些条件的话，就留着他们的公司破产。”湛清扬薄唇冷冷的吐出，眼线专注着路况。哼，伟翔公司本来还有些价值可言，但他们的总裁似乎没有什么计划，似乎连简单的规划都没有。放眼金融领域，还有哪家公司能和湛氏集团相较的。连湛氏集团开出的条件都有异议的话，基本上别的公司给的条件也不会入眼的
“哦。”章耀应着，嘿嘿。他还是喜欢看好友面无表情的样子，前段时间清扬对伟翔的一点点仁慈，还硬生生的把他吓一大跳了。以为金融业中的“吸血鬼”什么时候转性了。他还想着是不是结婚过后，他的好友会有些变化，看来也不怎么样嘛，他有些些同情和清扬结婚的女孩儿了，没把这家伙给驯服嘛。好歹也让他收拾一下他那张冷面孔吧？这个要求似乎不是很难吧？
“和你结婚的女孩儿呢？最近怎么样？”嘿嘿，他真是直接，因为他懒，不喜欢拐弯。
“现在应该在学校里上课吧。”湛清扬连看都不看身边的那家伙。
“哦。她是教师啊？”章耀有些哀怨，清扬结婚的时候他正好在国外，错过了他们的婚礼，这差点成为他心里最大的遗憾。不过，他可不是想他没有在好友的婚礼上送上祝福，他是想看看好友被湛爷爷强迫上刑场的无奈脸孔。
嘿嘿，看人受苦是他此生最大乐趣，他一直乐此不疲的。
懒得理身边那个聒噪的家伙，湛清扬将车停在希尔顿门口。
“湛先生，里面请。”招待毕恭毕敬的带着路，带领他们到预订位置。
“湛总，章秘书，你们好。”黄伟翔见到二人之后率先站起迎接。
“你好。”章耀答着，见好友甩都不甩人家伸过来的手，他只好硬着头皮握上了。
“湛总，非常抱歉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导致咱们的合作托了这么长时间。”黄伟翔真诚的说到。他无心再经营伟翔公司，一心想带着女儿离开这片伤心地，好忘却在这里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现在黄总可有良好企划？”湛清扬冷淡说着，脸目依旧清冷。他看着黄伟翔身边的女人，总感觉有些眼熟。
“哦，忘了介绍。这是黄某的秘书，莫子涵。”见湛清扬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秘书，黄伟翔介绍着。
莫子涵？湛清扬有一丝怔楞，但没有表示出来。难道现在这个企划案是她一手规划的？据他所知在洽谈之初黄伟翔很满意他们提出的方案，但第二天就已经出国，到前几日才回国的。他早该想到有人在背后搞鬼，但万万想不到是他的冷面小姨子，其实说小姨子也不过是个称谓而已。自从上次去过小丫头家里之后他也没再去过的。
她为什么会阻碍呢？想将伟翔公司收进囊中？他量她没这个能耐？难道她纯粹只是让他收不下伟翔？他记得她上次对小丫头的冷淡，甚至带着仇恨，所以连带的她也恨他吧？
恨他？湛清扬有些嗤之以鼻，他对别人的恨意向来没什么兴趣，恨就恨吧。他除了他的小丫头，他谁都不是很在乎的。
乍见到湛清扬，莫子涵心里有结慌乱，但她极力镇定。她敢做了，当然也敢承担。但她万万没想到黄伟翔会如此诚实，这样老实巴交的人竟然是伟翔公司的总裁？她当日回来时就已先调查清楚湛氏集团的，知道湛氏和伟翔公司正在谈收购的事情，所以她才费尽心机做上黄伟翔秘书的位置，想让这件收购方案失败的。可是，黄伟翔却突然从国外回来。
她恨啊，每次都是最后一步。为什么她总是失败，而莫子矜做任何事情都有如神助，顺利不已，连与陌生人结婚她都如此幸运的遇到一个对她呵宠不已的男人？
“是这样的，我前几日回国，看了湛氏集团拟的企划书，觉得已经很好了。条件相对其他的公司更为优渥，况且湛氏集团是金融业内首屈一指的，黄某自然是很愿意将公司交由湛总管理。”黄伟翔中肯的说，他之前被秘书隐瞒造成今日局面，他实在愧疚。
“维持原来的方案？”章耀显然比较吃惊，嘴巴张得大大，一脸错愕。
维持原状？有没有搞错，亏他昨晚还挑灯夜看，想找出一个更两全其美的办法，弄得他早上起不来。就被人家一句话就维持原状了。
噢，他会被自己给呕死的。
“好。”湛清扬简洁的说着，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仿佛这个企划方案成不成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脸臭得可以。
“今天见面，黄某是专程向两位赔罪的，是黄某管事不严才会让两位如此费心。请两位见谅。”黄伟翔端起酒杯自饮，事情一完成，他就带女儿移居美国，再也不回来了。
“黄总，客气了。”湛清扬的脸终于有些缓和，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不是不给谁好脸色，他只是习惯了，也不想改。
“湛总，你看今天我们就可以签订合同，是否可以？”黄伟翔想快点解决这件事情。
闻言，莫子涵抬头，好一阵无法回神。这也太快了吧？她到这一步算是彻底失败了？她不甘心。
“黄总，我们不是说先洽谈条件的吗？”莫子涵在黄伟翔耳边说着。但后者根本不理她。
“当然可以。下午就可以将合同准备好。”湛清扬冷眼看着覆在黄伟翔耳边说话的女人。哼，她还想破坏吧？他不见得还给她这个机会。
“好。那我先谢谢二位。莫秘书，我们先走吧。”黄伟翔起身道谢，和莫子涵离开。
“清扬，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章耀瞪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有些回不过神，这样就完了，转了半天就要原来的方案？
“嗯。黄伟翔早就有意向出售伟翔企业。是他身边的女人在反对。”湛清扬淡淡的说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杯里的酒。
“她有些面熟啊？”章耀看看身边好友，努力想着。
哦，有一点点像与清扬结婚的女孩儿，她不是和清扬结婚了吗？为什么帮别人工作，还一直与清扬反着干。他这段日子没听说他们有不快啊？看来这样的婚姻不牢靠嘛。还好他没结婚。
章耀终于有些庆幸。
“她是子矜的妹妹。”瞟了一眼嘴巴快咧到脑后的人，淡淡说到。
妹妹？那就是小姨子。他的小姨子对他这么有意见？尽从中挑拨离间。
章耀慢慢想着，他最近脑子不是很好使，凡事慢半拍。
“老师。”稚嫩的嗓音有些哽咽。黄婷小小的脸上没未干的泪渍。
“黄婷，不哭。已经是大人了呢。不能轻易掉泪的。”莫子矜蹲下身子，与黄婷同高，伸手为她擦干脸上的泪痕。
“我……我舍不得你……呜呜呜。”小女孩断断续续的说着，到最后索性大声哭泣。
莫子矜无奈的安抚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小人儿，她对别人的眼泪没辙，但也挤不出像样的话来安慰。
“老师也舍不得婷婷呢。不过美国也很好的，等婷婷到了那里交了新的朋友就会很快忘了老师的。”噢，她真的一点也不会安慰人。
“不会的，不会忘记老师的。”老师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忘记呢，她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嗯，不会忘。不过婷婷先把眼泪擦干好不好？不要给老师留下个爱哭鬼的映像好不好？”莫子矜轻搂着小女孩儿，轻轻摇摇晃晃。
“嗯，好。婷婷不哭了。”倔强的小脸儿抹干眼泪，展开一朵小小的微笑。
“老师今晚和我跟爸爸一起去吃饭好不好？”她就要去美国了，以后再也不能见老师了。她不想去的，可是爸爸不希望她留在这儿。
“呃……好啊。”她不是很想去啦。可是人家小女孩儿都诚挚邀请她几次了，她总不能每一次都拒绝吧？
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真的吗？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校门口等我爸爸吧？”噢，莫老师终于答应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呢。她像捡到宝藏般高兴。
莫子矜任她拉着，小小的一个孩子力气竟然比她的还大，她要不要挖个地洞躲躲啊？
“爸爸。”一见到爸爸的车子黄婷就兴奋大叫。
站在车旁的一男一女皆回头。
吓傻了黄婷身后的莫子矜。
妹妹怎么会在啊？她有些疑惑，以为是她自己眼花，多眨了几次眼睛，人还在，没有消失。
莫子涵在见到莫子矜也是一楞，她从来不知道莫子矜在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在哪工作，那些都不是她关心的。但她为什么会是黄伟翔女儿的老师？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最后都围着莫子矜转。
“莫老师，你好。”黄伟翔没注意到两个人的不正常反应，随口打招呼。
“你好。”莫子矜有些怔楞，但还是回了一声。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一起吃个便饭？”黄伟翔礼貌询问，被她拒绝了几次了。不确定她去不去。
“爸爸莫老师刚才答应了的。”黄婷迫不及待的将结果说出。
“好……好啊。”莫子矜应着，这样的场面她真不能良好应对，所以她还是比较适合一个人待着。谁都不要来主动亲近她。不然她会适应不良的。
“好。莫秘书，你也一块儿来吧。人多热闹一些。”黄伟翔转头身边的莫子涵，微微觉得她和莫老师长得有些相似。
他本来是要送莫子涵回家的，因为比较顺路，但临时决定提前来接女儿，所以就一块儿过来了。
“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些事情。黄总，您自便。”莫子涵淡淡说着，她要和他们一块儿吃饭，不气得难以下咽才怪。
“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黄伟翔还是想先把她送回家，毕竟他答应在先的。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这里不难叫车的。”莫子涵冷冷回应，不把她的老板放在眼里。
“好的。婷婷、莫老师，上车吧。我们直接过去。”黄伟翔对着一旁的莫老师和女儿说到。
“莫老师，我们上车吧。”黄婷小小的推了一下怔楞的莫子矜。
“哦。好。”莫子矜看了一眼妹妹，依言上车。
妹妹回国之后她就只见过一次，她不知道妹妹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很热络的姐妹关系，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的形同陌路啊。
她不明白的，妹妹在气她什么？她打过几次电话给她但都被她给挂了，让她一头雾水啊。
透过车镜往后看，莫子涵的身渐渐远去，然后变成一个小黑点，到最后的消失。她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凉意。她幻想的融洽终究还是没有出现啊，她希望她的家庭兄友弟恭，一家其乐融融。可是好难好难啊。
莫子涵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绝灰而去，面目开始狰狞。心底的恨意窜起，她还是不甘心。为什么莫子矜总有人疼爱，有人护？
她不会让莫子矜再快乐的生活下去了，她要她像和自己一样活在永恒的恨意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