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该死的车祸
黑色高级小轿车在路上驰骋着，极快的速度让它前后都无人敢靠近。
小车的主人显然在胜怒之中，一双大手将方向盘撑得紧紧，连青筋都可以清晰地看见。
深刻俊毅的五官紧绷，深燧的眼眸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该死。湛清扬低声咒骂着，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要挟过，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敢？
他转头看着窗外的景物，卡萨咖啡屋已映入眼帘，一个漂亮的回旋，他将车子利落的停下，走出车外。
快步走入咖啡屋。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莫子涵略带讽刺的声音，在见到湛清扬后响起。
“你应该要庆幸我不打女人。”冷冷的回着，那女人除了自以为的漂亮脸孔，他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能在他面前炫耀的。
“哈哈，如果你不想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的话，我估计你不会来的。但是东西在我手上，你可别惹恼了我。”莫子涵轻挑着手中的物品，她就不信任何一个男人不会起疑心。
“是你对你手上的东西感兴趣，如果后悔了，你可以回去。没人会拦着你。”里面是什么东西他没兴趣，要不是她是丫头的妹妹，他早甩头走人了。
“你……”莫子涵语顿，她就不信她毁不了他们的婚姻。
她咬牙，美艳的脸孔有些扭曲。
“你说吧。你到底约我出来有什么事？”他的口气不耐烦，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她身上。
“湛清扬，我很纳闷你为什么会那么乖乖的听你爷爷的话，娶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女人为妻，而且现在还将她视若珍宝。”她想从他口中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全球性的公司总裁会那么轻易的娶一个陌生女人。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和你汇报。”他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他和丫头的事情不需要和任何一个外人说明。
“即使我是莫子矜的妹妹，你也不打算说？”她想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比不过莫子矜。她比她漂亮百倍，成绩比她优秀，比她更讨人喜欢，可为什么所有人的眼中看到的都是莫子矜，而不是她莫子涵，她从小到大都是莫子矜的附属品。
她好不甘心。
“不需要。”冷冷吐出三个字，他转身，打算走人。
他想回家和丫头吃晚饭了，再和这个冷面小姨交涉下去，他怕他晚上吃不下。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包裹里面是什么吗？”她不相信这个人会没有疑心，就像她的那个他一样，一开始疼她入心，但就因为一件小事，对她拳脚相加。她要让莫子矜也受一份这样的苦。
“好吧，既然你对你手里的东西那么有自信，拿过来吧。”清冷的声调响起，他不认为里面的东西可以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看完后，你会感谢我的。”莫子涵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将手里的档案袋放在桌面上。唇角噙着冷冷的笑意。
湛清扬将文件夹打开，是一些相片，丫头和黄伟翔吃饭的照片。照片恰到好处的只拍了他们两个人，黄伟翔替她夹菜、为她递水、和她相拥……
呵呵，湛清扬有些想笑，把相片放到桌面，抬头认真的看着对面的莫子涵。
他不明白明明外表很像的两个人，内心里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若不是他太了解丫头的话，他一定会相信相片上的情形是真实情况。他的小丫头对不喜欢的人、陌生的人会有些排斥的，他清楚的看到她眼底淡淡的无奈以及略显僵硬的小脸儿。
“莫子涵，你到底有多了解你的姐姐？”湛清扬冷冷发问，看向对面的眼光有些寒冷。
“我不屑了解她，她不过是运气比我好罢了。”莫子涵有些咬牙切齿的答着。
是的，莫子矜什么都比不上她，只是运气好些而已。
“是吗？那我如果告诉你，我不相信你的这些相片呢？”他拾起其中的一张，是黄伟翔为她添菜的相片。
“怎么可能？这些明明都是真的。”莫子涵有些颤抖，声音微微加大。
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不会怀疑，他们明明就没相处几个月，怎么会如此信任对方。
“所以我说你不了解你的姐姐。当她和她不喜欢的人在一块儿时，她的脸会有些很明显的僵直，眼底会有无奈。而你的这些相片都是两个人貌似很亲密的在一块儿吃饭，但其实旁边还有黄伟翔的女儿吧？你只是把她给巧妙的隐藏了，所以才造成了只有你姐姐和黄伟翔吃饭的假象。我说的对吗？”湛清扬满意的看着莫子涵的脸变惨白。
“你如何知道莫子矜不是真的喜欢黄伟翔？”她不相信，还是不相信。男人都是多疑的，她不相信他会是另外的。
“我说过，我了解你的姐姐，她看起来很成熟、冷静，但那些都只是她的保护色，她的心意是很容易就从外表上流露出来的，只要你认真的观察她。你就会发现的。”湛清扬淡淡的说着，本来他不是很想解释的。但他想了解眼前这个小姨子为什么会对丫头意见那么大。
“你很在乎她？”莫子涵喃喃问着，不在乎怎么会如此细心呢。可他们明明结婚不久啊。
“是的。她是我最在乎的人之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你姐姐有这么大的怨气。但是我现在清楚的告诉你，她是我的妻子。”湛清扬直直的看进她的眼里，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没有疑心？是男人都会有的，你们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总是不断的怀疑和猜测，甚至凭空想像。然后又对我们弱者施暴。”莫子涵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激昂。国外的那段非人日子，她永生难忘。她只不过做错了一次，为什么那些人不愿意放过她，整天揭露她的伤疤。
“我不知道，你面对过什么，经历过什么事情。那些事情已经过去，请你忘记它，因为过去的事情我们改不了。何必守着它们，不解放自己呢。”湛清扬沉声说，为他这个小姨，也为了过去的自己。现在他有丫头，他已经可以很好的面对了。但莫子涵似乎还不能，她痛苦的模样让他心惊。
“忘不掉的，它们每当梦回时分都会跑出来的。让我无法入睡，只能睁着双眼到天亮。没有一个人能了解，他们都在指责我，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莫子涵情绪开始不稳。
“你冷静些，你的激动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让事情愈来愈坏。为什么不冷静下来想想我们该怎么做？也许我可以帮你。”湛清扬有些同情她了，一个女孩究竟到什么事情可以如此恐惧的。
“你不会了解，你不会了解的……”她的意识开始混乱，紧纠着他的双手不放。
她救不回她的孩子啊……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她）从她身上流走，却无能为力。
“我们先离开。我先送你回家，如果我能帮你，我会不遗余力的。”湛清扬不忍地看着沉浸在痛苦之中的女孩儿，她究竟遇到了些什么事情？
他看着咖啡屋里纷纷转头过来看的客人，有点半强迫性的把她扶起来，带她离开人群。
湛清扬有些无奈，把她塞进车里。
他打开音响，轻柔的音乐蔓延整个车厢，他认为这样可以缓和莫子涵激动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凶我？”音乐让她缓和很多，她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她是来伤害他和姐姐感情的人啊。
“你不是已经自己惩罚了你自己了吗？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和放松，不需要太辛苦。”湛清扬轻轻说着，她现在的样子和曾经的他很像。他应该可以帮眼前的女孩儿一些事情的，毕竟他是丫头的亲人。
“我在出国前有一段爱情，那时候会以为很长久，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了那个人，到出国的两个月之后才发现已经怀有身孕。当时，和他联系，他知道情况之后，什么也没说就挂机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得上。谁都不敢告诉，有一个男生主动亲近我，对我关怀备至，我以为他会很好。但他知道我有孕之后，却对我拳脚相加。孩子也在那时候不在的。谁都抛弃我，不要我，连孩子也不要我……”莫子涵泣不成声，几经崩溃，她无法冷静看待命运的不公。
“你只是没遇上对的人，也许你认真看看。你会发现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在关心你。”就像他一样，父母离世，他连最亲的爷爷都躲避。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姐姐，都只注意姐姐。”莫子涵冷声道出她所认为的事实。
“你错了，你的父母他们都关心你，他们每天都在踌躇该怎么和你交流才能使你不生气，不偏激。你无法看到他们的努力。因为你一开始就认为他们不爱你。还有你姐姐并没有比你优秀。她只是想让周围的人过得自在一点，即使连为难自己的事情，她也会说服自己去做。就像当初她嫁给我，因为她害怕父母会担心失去公司，她假装着说她没遇到爱情，她懒，所以不想自己去找一个爱她的人。这样的绝决我们都是无法做到的，所以我们不要去质问谁对我们好或者坏。我们可以多想想我们给周围的人提供了什么。别人并没有义务帮我们做什么的，不是吗？”湛清扬审视着她，他同情她，但是现在不是表现同情心的时候，她必须自己走出那段阴影。
“我做了很多伤害他们的事情，就像你第一次来我们家那一次。”莫子涵喃喃说着，沉静下来。
“你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方式，要不要我带你去找我的一位朋友。他是医学和心理学方面的权威。也许他能解决你的问题。我先送你过去，好吗？”湛清扬觉得章耀应该可以帮帮她的。
“好。”莫子涵试着对他微笑，但不成功。
她也很怕她现在的样子呵，嫉妒、仇恨、愤愤不平，她像个瘟神。
“不过，我得先打个电话回去给你姐姐，要不让她等久了。”现在都晚上七点了，丫头该是还在等着他回去吃饭吧。想到这儿，他的心中像漾起一层层蜜津，甜得入心。
拨通电话，他耐心的等着主人接听。
“丫头，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饭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吃就好。”湛清扬简短的结束通话，但脸上的笑意始终未曾隐去。
“我从小就很羡慕姐姐。”莫子涵望着眼前笑意甚浓的男人，喃喃地说着。
“不用羡慕任何人，因为你也很好，只要放下你的伪装，放下你的仇恨和怨气，用真诚面对别人。他们也会对你很好的。”湛清扬笑着，他相信这个小姨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
“即便是我刚才想拆散你们，你也会这么说吗？”她不明白。
“因为你嫉妒你姐姐，你认为她不该获得幸福吗？”湛清扬想找出问题的结症所在。
“姐姐一直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她的朋友都非常的少。异性朋友几乎没有。整天埋头做她自己的事情，有时候经常会被我们给忽略掉。但她似乎不在意……”莫子涵陷入回忆。她似乎拥有的东西比姐姐多上很多，可是她却用恨来回报。
“嗯。不要用恨意挡住别人对你的关爱，知道吗？也许爱情曾经伤害过你，但亲人总是会在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回到你身边的。我记得你姐姐曾经对我说过，你很聪明，从小成绩就非常的优秀，长得也非常的讨喜，身边永远有人围着，不像她一个孤伶伶的。她时常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你，却不敢走进你。”湛清扬说着，看来丫头和眼前的莫子涵有沟通障碍啊，两个人都如此的羡慕对方，双方却无一人来说破，现在只好由他这个外人来说了。
“是吗？姐姐真的这么说吗？”她以为姐姐不喜欢她的。
“是啊。她总是不由自主的自卑，那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大学时期才有所改变。”湛清扬抿唇，专注眼前的路况。
昨天刚下了场大雨，路面湿滑，其间还有些树枝跌落在路间，过了这段就应该到章耀所在的医院了。他打算让莫子涵在那待上一段时间，平静一下心情。
“前面的车子快改道，我的车已经失控了。”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人声音的呼喊。
“似乎有什么声音？”莫子涵紧皱眉，侧耳倾听。她好像有听到人在呼叫。
“小心。抓紧了。”湛清扬皱眉，他听到了那人的呼喊，看着迎面直冲过来的卡车。
卡车的车身摇摇晃晃，处于极度不稳的状态，显然已经失控。
湛清扬回旋方向盘，让车子与卡车拉开距离，免遭波及。
但距离太近了，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后路退无可退，车身的右边以是护栏，下边就是十几米深的沟壑。
“握紧了。”他的声音加入了急切，冷汗开始渗出。他用最大的力气回转方向盘，希望能避过卡车的压迫。
嘣一声巨响之后，他们连人带车被撞下沟壑。
“姐夫。”莫子涵惊恐的叫唤。她好怕啊。
“没事的，放心。有我在。”将莫子涵拥入怀中，用力揣开车门，往车子坠落的相反方向冲出，滚落在一旁的小木丛。
他们会没事的……
湛清扬用身体护着怀里的莫子涵，避免她受到伤害。
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受的伤已经太多，他不想她在受任何的皮外伤。树丛间的枝枝节节将他的手臂划开，他痛得险些失声叫出。现在他似乎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皮肤是他的，完全麻木了。
他有些喘息，呼出的气息浓重，左边胸口痛得他直吸气。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滚落的身躯终于停下。
“对不起，对不起……”莫子涵有些哽咽，她不值得他如此相待的。他刚才可以放开她的，他就可以安然无恙。
她小心的碰触着，摸索着，手心碰上他的胸口，粘粘热热的液体，让她心惊胆颤。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找他出来。不应该让他送她的，不应该让他拥着她……都是她害了他！
“没关系。”他想给她一个微笑，可是不成形。
“我不值得你救，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呢？我已经对不起你们了，我还不起的。”莫子涵有些崩溃，她不值得他真诚相待。
“你值得的。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儿，你值得每个人对你好……帮我打个电话。”湛清扬的气息喘得急促，他已经开始晕眩。他来不及安慰眼前的受惊女孩儿。在报出了一串数字之后，他放心的陷入昏迷状态。他相信她能做到的。
她能做到的，是不是？他都对她那么有信心，她应该能做到。
她能救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