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每逢秦世信去侯府请安的时候,罗月娥总是会与他有着精心的巧遇。
比如,李氏身体抱恙,月娥总是在她身边伺奉,还红着眼眶安慰世信:“三表兄,你不要担心,姨母总会吉人天相的。”这位表妹很善良;
比如,秦世信误入李氏的佛堂,却看到月娥跪在佛像前,泪流满面:“求菩萨保佑,信女愿减寿十年只求姨母早日康复。”这位表妹很纯孝;
再比如,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秦世信在柳树下与月娥邂逅,只听得月娥蹙眉低喃:“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这位表妹美丽而聪慧。
现在,儿子立了功,李氏当然想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好帮衬着侯府。为达这一目的,李氏不介意推波助澜,连理由都是现成的:“我眼看着不行了,你们办场喜事冲冲喜。要是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月娥也算是有个归宿,我走也走得放心了。”
一番话说下来,唱念坐打俱佳,听得子衿目瞪口呆,直在心中惋惜,这样逼真的表演,不得最佳女主角真是可惜了。既然老夫人都发话了,众人也就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其实徐氏早就看出他们俩个是郎情妾意,自家老爷风流的性子,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清楚。所以一早就打定主意,虽然不能阻止罗月娥进门做妾,但绝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让她成为平妻的。老爷的其他几位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何不让她们狗咬狗。
八月二十三,大吉,宜嫁取。
罗氏身穿银红喜服,坐上粉色小轿,从侧门进了将军府,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罗姨娘。虽然为妾,但毕竟是老夫人的侄女,所以一切按贵妾来办。穿近似大红的喜服,可以有十六抬的嫁装。从为妾的排场来说,这也不算委屈了。比起从丫头做起的朱姨娘,和直接在宴会上就由前主人赐予别人的蔡姨娘,已经算很风光的了。也就因是秀才之女而被聘为良妾的江姨娘进门时有这种待遇。
子衿发现比其老爹的欣喜,娘亲的淡然,自己反而是最激动的那个。也许是自己的思想还停留在现代的一夫一妻制,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真心的接受了他们,希望自己父母之间琴瑟和鸣。现在冷不丁地冒出一个罗姨娘。子衿其实在心里暗自神伤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在徐氏及三位姨娘进入正房坐定之后,罗姨娘此婀娜多姿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她发髻高梳,前带梅花点翠冠,斜插红宝石的金步摇,上身银红色绣纹褶子,下穿同色百褶长裙,跟在秦世信的身后,款款的向前走来,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看得几位姨娘恨不得上前划花了她的脸。
待得秦世信坐定后,罗氏则几步走到他面前跪下,立于一旁的丫鬟则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盏递到罗姨娘的手中。罗姨娘则恭敬地递上:“老爷、夫人,请喝茶。”
徐氏并没有为难她,喝了茶就让她起来。这似乎于设想的有些出入,本来盘算的是,精心打扮一番好引起夫人的嫉妒之心,再让她挑剔一番,这样可以更多的唤起老爷的怜爱。为此刚刚还不惜犯众怒地和老爷眉来眼去。
这已经是徐氏第四次喝姨娘敬的茶了,如果算上前世那就是第七次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把戏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自己长久以来树立的贤良大度的形象,又岂是你一朝一夕就能毁了的。而且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我根本就不介意你进这个门,恰恰相反,我可是等不及的很。不然,前世的那一笔笔账我找谁去算。
徐氏喝了一口之后,将茶盏放下,这就算礼成了。连忙将罗姨娘扶起来,打量一番之后,开口对秦世信道:“老爷,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去侯府了。”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快,连赏给罗姨娘的都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白玉观音,更暗示希望罗姨娘也能为老爷诞下儿子,毕竟现在老爷子嗣还有点单薄。
秦世信点头:“嗯,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虽说没有儿子的小妾进门还去拜见母亲的说法,但毕竟罗氏是老夫人的侄女,身份不同。秦世信感觉最近因为罗氏的关系,母亲对自己比以前要亲近许多。虽说现在的年龄已经过了渴望母爱的阶段,但怎么说对官声都是有益无害的。
世家仆役最是会看人下菜,以前朱姨娘因是老夫人所赐,与老爷又有自幼的情分,连夫人都给几分面子,大家都上赶着巴结。现在又来了一个罗姨娘,更不得了,是老夫人的侄女,也是老爷的青梅竹马,当然更要好好奉承奉承。于是在得知要备马车去侯府的时候,除了老爷、夫人的那辆马车之外,罗姨娘的马车也是精心准备,务必干净妥帖。下人对罗氏的殷勤,深深地刺痛了朱姨娘。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我看清楚究竟谁才是对我忠心,而谁又是那起子逢高踩低的小人。
子衿一想到,自己的娘亲又不得不面对一个自己丈夫的分享者,就觉得堵心。今早,向徐氏请安之后,就一直装傻扮痴,想博美人……娘亲一笑。感觉娘亲有点心不在焉,更是在床上撒娇打滚,结果太卖力累着了,一不小心又睡着了。徐氏并没有让奶娘将女儿抱会玉芙苑,而是让她就睡在自己床上。徐氏看着女儿娇憨的睡颜,怔怔的发了一阵呆,然后就去了正厅。
子衿醒过来时,觉得脖子睡得有点痛。想着肯定是枕头的原因,于是无意识的伸手摸向枕头下面,居然找到一本书,还没看清书名,一张纸就从里面掉出来。因为曾看过徐氏处理事务时批复的条子,认得纸上的诗正是娘亲的字迹:
似梦非梦泪别离,一朝缘浅情诉尽。
三生三世终成空,白璧泣碎恨余意。
这是什么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娘亲会写这样带有无限恨意的诗?看来我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P.S.今天用手机写文,运用一指神功,戳的我手抽筋,所以更得不多。嗯,看在那首诗是夕月所作的份上,能不能给点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