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是书院普通的书生,书院中他坐在唐秋白旁边,和唐秋白关系好,抬头张望许久的,露出心急之色,希望唐秋白还在赶来的路上。看着远处同样焦急的任源,从书生中间挤了过去,任源收回了目光,对苏平说道:“大概能赶来吧,这是唐兄追求好久的,还要和我争夺名次呢,他心怀大志腹有良策,即使这次秋闱成绩不理想,我父亲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谋一官半职也能安身立命。”
此时在一角,潘璧早都注意好久了,此时幸灾乐祸,惦着大肚子,咬着油腻的香肉,戏谑道:“姓唐的那个穷小子不是扬言秋闱一较高下吗?节骨眼上偏偏房子大火,还有一个时辰秋闱开考了,莫不是怯场了吧。”一抹嘴,得意洋洋,“我早说过,即使秋闱高中,也还是一个穷苦小子。”语言阴阳怪调,讥讽之意甚浓。
任源眉头一皱,极为不喜,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几位书生听见了,心中却更加鄙视唾弃这个整天好吃懒做的死胖子,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毕竟这位胖乎乎的潘璧,是县首富的独子,相比之下,不由得担心唐秋白。
太阳不等人,慢慢爬向中天。
一位中年人小跑到监察耳边小嘀咕一句,监察放下了茶杯,回到书院里面。半刻后,监察出来了,旁边多了一位中年人,身穿蟒袍官袍,带着文士气息,和任源有七分像。
全场数百双眼睛盯着两人,聒噪的议论停止。
两人走到大门中心,环视四周。
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
蟒袍中年人朗声道:“我是县官任泽,这位是秋闱监察,我们负责本次考试,各位是书生学子乃国之栋梁,希望此次考试大展身手,考取功名,不负寒窗之苦,现在开考。”
任泽手持长香,朝书院门外圣人相三拜。
铜锣三响,秋闱开考!
学生出现一阵躁动和火热,即使平日功课刻苦之辈,也难免呼吸不畅,带着紧张和压迫。
书院门打开,涌出乌黑重甲的兵士排在两边,一位短胡须的青年人拿着册子,喊出中名字后,书生过去朝两位大人行礼,接受兵士里三层外三层的检查,防止作弊,之后进入书院。一旦点中名字的考生,激动紧张的小跑过去。
“唐秋白!”
普通名字和一般书生没有什么差别,许久之后却没有一个人跑来,学子窃窃私语。
“唐秋白?!”
中年人再次高声喊,目光寻找一番后,还是没有人应答,继续念到下一个名字。
这个可怜的书生一下子被忽略了。
人群的任源犹豫后站出来,朝监察和县官父亲行礼,回到:“唐秋白家中有事,暂时耽搁了,正在赶来的路上。”他是县官之子,见过不少大场面,没有一般学子的敬畏和胆怯,他心中也没有底,隐隐约约有些担心和不好猜测。
时间不停留,点名继续。
考生陆续进场,一个个书生身影消失在大门后面。太阳爬到中天,大门正式关闭,为期三天的秋闱开始!
监察平静的看着兵士搜身,望着越来越少的书生,眼睛虚眯着。
身后远山的秋意正浓,落完的叶子的树木显得俊朗,山恰似美人浓眉一点愁,醉煞人。
监察大人坐在太师椅上,有滋有味的喝着茶,脸上带着笑意,回想起昨夜美人侧卧缠绵难舍,潇洒快活似神仙,此时依旧心头荡漾,想秋闱结束再续前缘风流快活。
“秋闱不公,监察大人操纵”
忽然,一声暴吼突兀的似九天雷霆,凭空而响。
气氛霎时寂静。
一位皮肤黝黑清俊的书生,衣服破破烂烂的,披头散发东晃西外,从排后书生挤进来,撞到好几人。
语出惊人,形象骇人!
顿时书生爆发骚动。
忽闻此声,他心中陡然一惊,猛地站起来,又惊又怒,命令道:“来人,把叫花子拖出去,扰乱国重典,重罪难饶。”
惊的是此人公然道破自己的隐秘,怒的是自己是朝廷大员,地方连这事情都办不好,一个叫花子出来,计划好的事情突发变故。
短须青年人惊骇的目光投过去,手上点名册都拿不稳,脸色涮的大变。
“唐秋白?唐秋白来了!”
“他是唐秋白,昨夜大火回家,看他的样子,今天怎么变成疯子?”
“他说的是什么,竟然有人操纵秋闱!这不可能!”
唐秋白疯疯癫癫的来到书院,眼前人影似乎重叠晃来晃去,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后,顿时清醒不少,看清周围人怪异和震惊眼神,目光掠过书院门口两位高官,顿时热血上头,嘶喊道:“我是一介清寒书生唐秋白,苦读只为出人头地博取功名,奈何秦安泰伙同监察,内定潘璧秦雄为三甲,这秋闱还用考吗?!”
指名道姓,字字清晰。
所有书生如遭雷劈,哄闹中诡异的寂静。
一石激起千层浪,书生平日聪明无比的脑袋,此时显得不够用,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心中疑惑猜忌带着愤怒,转向寻找秦雄。
此时尚未进场的秦雄,脸色苍白慌忙张。
潘璧站立不稳,如遭雷劈。
书生震惊看向督查和县官,督查心中一沉,暗叫不好,断然命令道:“叫花子扰乱朝廷秋闱,语言诬陷朝廷命官,乱棍打出考场,即刻入狱。”几十名兵士迅速扑下来。
监察果断处理唐秋白,无异于自行招供,真相昭然若揭。
所有书生哗然,蔓延一片失望不平和指责,愤怒的对着两位大人指指点点。
县官任泽大为意外和气恼,这次他儿子秋闱,私下的打过招呼但也没有达到枉法的地步,这个朝廷派来监察如此大胆,勾结地方武将守备内定秋闱名额。
“慢着!这是今年秋闱考生唐秋白,才学俱佳,刚才所言是否属实,还待查明,乱棍棒打投到狱中,恐有不妥。”任泽脸色铁青,出言阻止监察派人捉捕唐秋白。
可惜已经迟了,十来名兵士蛮横迅速的挤开书生,把唐秋白围在中间。
长脸中年兵士第一个上去,一拳砸到唐秋白脑门。
唐秋白脑子本来混乱,脑子剧烈震荡,恍惚后一阵激灵,清晰说道:“考生唐秋白,守备大人伙同督查作弊,内定名额,晚生昨夜送柴探知,被殴打关紧囚室,还纵火烧毁家宅,秦雄是不是?你出来对峙,还所有考生一个公道。”
唐秋白如同恶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人群。
秦雄被野兽般眼光盯着,在全场所有人瞩目下,身心俱寒。
这一幕,所有学子心凉了一半,完全相信了唐秋白。
内定秋闱名额,科举梦想被践踏,顿时书生热血上头,大胆考生甚至开始谩骂,斥责这位官味十足的监察不臣和贪污受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