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的功夫,悠悠书生之口中的骂名如洪水涌来,监察在强硬也不能控制场面,想到科举舞弊,脖子处冰凉,似乎寒冬提前来临,阴冷对任泽说道:“朝廷秋闱,天子纳贤才,今天兹事体大,宵小之人物污蔑本官清誉是小,耽误朝廷大典是大,你身为县官,你我有两个脑袋也担待不起,还会有很多人牵连,一个书生命贱,难道为了他,你要断送自己前程?”
一语点醒梦中人,语气竟然带着威胁,任泽霎时脸色大变。秋闱出现舞弊,身为地方官和秋闱主事之一,他难以脱干系,掉乌纱帽是小,还要牵扯身家性命,暗骂一声自己糊涂,沉声喊道:“唐秋白家中起火导致神志不清,你妖言惑众蓄意闹事,扰乱秋闱秩序,污蔑朝廷命官,已经是罪大之极。”
“来人登记造册,取消他的秋闱资格,逐出书院立即关押,其他考生正常进场,此事自有公断。”议论赞扬的他是清官的书生顿时话卡在喉咙,张大嘴不明白在关键时候,任泽忽然转变态度。
“再有议论者,作为同犯处理,绝不姑息!”
大批兵士从书院里面鱼贯涌来,迅速包围全场,穿插到了书生中间,开始镇压书生,书生们被煞气腾腾兵士恫吓抽打,几个带头闹事的被打倒在地,野蛮的被兵士拖出去,惊得阵阵呼救。
书生骚动后住嘴住手,畏惧看着恐怖的一幕,有的干脆低下头,遮盖心中的不平和非议。
兵士听到任泽发话,心里明镜似的,刀柄朝唐秋白脑袋砸去。唐秋白脸上血肉模糊,口中正要说话,几个拳头来临,几只脚也狠狠踹了过去。
书生看见唐秋白被打倒在地,脸上多了屈辱和悲愤,心中千万遍泼骂当官无耻,无限同情唐秋白悲哀自己无能为力,他们敢怒不敢言,意气和正气始终压不过实权和暴力。
“滚!”一声爆吼!
满脸血污的唐秋白站起来,似野兽吼道:“书生志在天地,清明为人,今天我唐秋白不稀罕功名,不考也罢!”
“此等污秽考试,考之何用!“
语言似宣誓,似悲呼,似明志!无限的绝望和愤恨屈辱蔓延,带着少年倔强的意气。
唐秋白猛掀翻了一名挡路兵士,惊得书生连番呼叫,横冲直撞奔向最前方的高台。
那里是监察和县官的位置。
此时,唐秋白多了书生没有的剽悍和野性,仿佛一头发疯的狮子,不顾一切扑向食物。
望着越来越近的唐秋白,任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监察身为武将,没有想到唐秋白发疯了,竟然要冲上来,望着那双沾血狠戾的眼睛,嘴角泛起冷笑和残酷。
“秋闱行凶,可先斩后奏,立马拿下这个疯子,有重赏。”冰寒到了极点语调,宣判唐秋白下场!
此话一出,兵士立马掌握当场斩杀唐秋白的权力。为首的宽脸青年兵士是监察的亲卫,身上散发凶戾之气,利索的挤开书生,晃晃的长刀暴露在唐秋白正前方一丈远!
他目光冰寒,嘴角夹着冷笑,手上长刀一抹,锋利的刀刃由左至右划去。
他长刀把握的极稳,掌握的极为准确,当唐秋白冲上了的瞬间,刀刃正好划过胸膛,放倒这头发疯的野兽。他没选择直接割喉这种恐怖的方式,毕竟书院是圣洁之地,今天是隆重的秋闱考试,手段太过血腥,也不好收场。
明晃晃的刀片折射秋日阳光,不明媚却寒光四射,带着秋天萧杀没落之意,刺进唐秋白的心神。
场面混乱,尖叫怒骂传出,几位书生惊骇的连声惨叫,语调刺耳尖锐。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扰了书院外围的杏树,一片下落的叶子,在空中晃荡后打了一个旋儿,借着微风,斜斜飘了过去。
刀刃避开了唐秋白胸膛,旁边的这位书生躲避不及,刀无情的划破手臂!书生捂着手臂,长袖渗出血,抱着惨叫滚地。
宽脸的青年亲卫在意外失手和书生惨叫的刺激下,瞬间失神,他上过战场,手上沾染的人命不在少数,怎么会失手?
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唐秋白常年打猎的经验,刻意的止住双脚,身子却由于冲势向前倾,但就是这一点反应,让亲卫失算了。
扑哧……
顺势抢过刀,双手握紧刀柄,狠狠的划过,用尽了全身力量。
铁磁破开肉的声音,朵朵血花在刀口绽放,旋转这飞舞着,最后的绽放。
宽脸的青年亲卫无力的倒在地上,眼睛难以闭上,骇然没有消失,脖子已经被割断了,血似的泉水一样喷出来。他抽搐一下,无力的眨眼眼皮,让被血迹遮挡的眼睛清明擦亮,微微看清一点.像说出点什么可没有一点力气。
死一般的寂静,倒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神上.
唐秋白木然的举起双手到眼前,残留几缕血迹,像是跳跃的红艳艳火苗嘲笑他自己胆小畏惧,他无意识的后退几步。
是自己杀死的?杀人了?
手腕一抖,长刀掉地上。
他是一个怯弱的清寒书生,收拾王二虎都很有分成,哪里见过死人,这次自己居然亲手杀人。
“来人!擒杀此人!”
监察嘴角一抽,第一时间下达诛杀令。府尹是文臣,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已慌乱,忘了自己职责。
大量兵士急速涌来。
他是小镇穷寒书生,没有经历多少事,众目睽睽之下举刀杀了人,杀人偿命,还能有什么反应?
只能束手就擒!
飞速前来的亲卫,明晃晃的刀面反射阳光,惶恐吓破的书生,气怒的监察。这一切像是慢放了,一幕幕掠过,等待他的本来就是黑暗,他麻木站在原地,一股秋风吹动几根带血渍发丝,撩动衣衫,露出伤痕累累带血的胸膛,此过程极短,短到那片飘落的叶子刚刚落地,被一双粘着泥土鞋子肆意的踩上去。
死了吗?结束了?
忽然肥大的兔子闯进他的脑海,在它绝望无助的最后,力搏苍鹰!
力搏苍鹰?!
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身上爆发剽悍凌厉的气势,他怒吼道:“我唐秋白岂能不如畜牲,我不能死,不能死!”
重新回来了力量,猛地捡起身下的长刀,怒目瞪着两位高官,吼道:“今天谁敢拦我!”
长刀抛飞,带着怒号不屈,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飞过很短的三丈距离。
监察瞳孔一缩,腰间佩剑抽出,挡了过去。
铮的一声响,佩剑打飞。
地上一条血粼粼右臂,是监察的手臂。
长刀灌注唐秋白所有的力量,被剑大偏后,依旧悍然无比的斩断监察手臂。
唐秋白和下山猛虎似的,几步冲上前去,一拳打倒惊恐退缩的监察,脚踩在脸上,昂首傲立。
全场静的只有沉重呼吸,书生呆看野兽般的唐秋白。
任泽惊慌的后退,手脚发凉,没有力气逃跑,摊在地上哆嗦。
兵士刹那寂静,紧了紧手上的刀,刀尖晃动,无人敢上前。短须青年人手中毛笔掉落,地上绽放几朵墨花。
书生反应不及,霎时石化,呆望着一切。
一人镇住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