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后山。
一条小路上,长满茅草,枝叶枝丫覆盖荆棘缠绕,隐蔽在荒野中,即使是打柴的人不会经常走这条路,路上零星的蚂蚁围聚在一起,中心是一块红色泥土,就这样星星点点存在,它是血滴在地上。
五六地外,一处低矮岩石背后,唐秋白直愣愣躺着,眼睛闭上,昏死过去了。
秦府中他打翻瓶子,粘贴凝固秦安泰的耳朵眼睛,暴打一顿后跑出去,家中房子被毁,藏在屋外泥土中的铜鱼溪流被他捡回,沿着经常走的小路上山,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书院门口,在极度激动气愤下,打杀兵士,冲撞考场,成为书院秋闱最为悲壮的一幕。
今天冲撞考场时被围打,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纵使十几年打猎卖樵练就一副好身板也挺不住。
更重要的是,一天的巨变,少年心神上几乎达到崩溃的地步,雄心壮志秋闱大展宏图,夜间两三句话入耳,日夜苦读憧憬变为现实的那一刻,拐了一百八十度弯儿,成为泡影,咆哮考场,成为杀人犯。
这是一个噩梦,唐秋白沦落到了囚犯逃亡的地步,如果不是当时念头一变,此时阴间平添了一个刀下冤魂。
百转千回!命运无常!
午后太阳转进云里,秋风猛烈摇晃树木,秋叶飘得很远,冷雨淅淅沥沥,打湿地面,似洗涮地上红色污渍,也冲洗人们的可怕记忆。
冷雨滴滴答答敲身上,敲打在断刀上,似乎叫醒旁边的人。
半夜,唐秋白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睁开沉重的眼皮,望见没有几个星星点缀的夜空,那么的寂寥旷远,剧烈疼痛让他更加清醒,惨笑一声,无声看着星空,两行清泪尽情的洗刷沾满血迹污渍的脸,悲戚自己,一直坚毅的他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呜咽的哭声回荡在在凄冷的夜。
铜鱼滋养精气神,唐秋白有比一般人强硬的身子和敏捷手段,才能化险为夷。侍卫给包扎治疗好箭毒,半夜仆人放松警惕从秦府逃出来,在书院他疯掉了,气恼悲愤绝望充斥心神,才能用血性镇住全场,不然已经被抓了或者杀了。
这晚,过得很漫长,比他十几年来经过任何一个夜都漫长。
秋天太阳再次爬上山坡,照射在岩石上,唐秋白感受到了一点热气,坚毅的脸庞多了不屈服的逆意,一夜中想了很多,想到了那只兔子,最后坚毅站起来,迎着冷意的阳光。
“活着,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比其他人更好的活着。”他是血气少年,脑海中兔子多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绝望之后勇敢的站起来。
他心情复杂,绕道后山从没有路的地方离开,朝书院方向望了最后一眼。
离开书院,离开生活十几年的地方。
因为他要活着,比其他人活的更好。
山脉连绵好几千里,丛林茂密,沟壑纵横,大量野兽猛禽出没,偶尔几声兽吼传遍几里
此时一个影子跳过石块,站在上面,大量的环境,继续钻进去。
唐秋白深入密林已经十几天了,追兵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茫茫茂林找到。他打柴打猎长大,对树林野兽一点也陌生,完全可以自己生存下去,背上自制的强弓和箭枝,遇见厉害的野兽也没有什么担心,大不了跑就是。
劫后余生的他,更加珍惜生命,知道了生命的重要性。
反手一刀,将一条隐藏枝叶丛中伺机吐芯的毒蛇拦腰斩断,接着消失了。
这日,唐秋白行走一片松林中,天气有些寒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好像一个野人,忽然停住脚步。
“太奇怪了,这个地方太安静了,竟然连野兽嘶号都没有,更不要说踪迹,难道是野兽称霸这片区域?或者其他的危险,野兽都不敢靠近?”林中连鸟儿鸣叫也少了。
他是猎人,对树林中颇为熟悉,这种反常情况很明显,发现了不对劲,身子趴在地上,出于猎人敏感,听了许久,没有震动和异常。
疑问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直到看见地上一头莽牛。
莽牛已经死去了,皮肉大部分撕咬掉了,头被叼走了,致命的伤势是牛腹部大概灯笼大小的窟窿,像是被强力轰开的。周围几亩地,除了凌乱完全凌乱的牛蹄印,致命伤是腹部窟窿,完全一击毙命。
蛮牛是兽类中少有的靠蛮力生存的野兽,犄角力大无穷皮质坚硬,即使狮子也奈何不了,而且都是群居生存,称霸一方的野兽。
他不敢保证能成功杀死一头莽牛,可是这头莽牛,确实被杀死了,周围没有多余痕迹。
“好古怪的场面,要把莽牛轰一个大窟窿,需要多大的力气,这是哪种野兽干的?"他对山林中的野兽很了解,没有这类蛮力巨型野兽的存在。疑惑瞧着四周,警觉之心大起,目光把茂密的松林扫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山坡是茂密的松林,朝上爬去,准备翻过这道山岭。
地势一变,松林尽头是一片斜岩壁,在岩石间隙后,他发现一块山间小平台,上面生长着一株半人高低的果树。
四十多个朱色的红彤彤果子,玲珑剔透,周围空气格外清新,香气扑鼻,闻之觉得舒服,很是诱人。
他能辨别果子,但这类果子却没有见过,书上也没有提到过。
骤然起风了,红彤彤的果子在风中招摇,格外显眼。
他走进准备摘下来尝尝鲜,手指没有触摸道红彤彤的果子,立马止住,惊愕发现背后忽然冒冒出高大的影子,和自己影子重合。
影子没动,重重的喘息声带来极大压迫。“这是……”
手指停顿红色三寸开外,刹那石化,背后冒着寒气。一个庞然大物居然一下子就靠近了自己,他有理由相信,它便是厉害之极的野兽,一旦自己碰了红色果实,这位庞然大物就会砸碎自己脑袋,比那头莽牛还死的惨。
唐秋白很小心,很小心,屏住呼吸。霎时动了,侧身滚到在地上,飞快的滚过果树下,看都不看一眼,激灵的爬起来,箭步飞快的下了山崖。
高大的影子似乎脑子不好使,也不追过来,侧身没入果树后面的一个大洞中。
突出的石棱,掩盖了后面的山洞,所以唐秋白注意力放在果子上,没有注意到还有另外野兽在旁边守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