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冷不防听见背后有声，开口便骂：“哪来的臭奴才，想要吓死……”，一回头，背后站着的竟是她心心念念的谭慕雪，急忙辩解道：“慕雪哥哥，慕雪哥哥，我……我……我不知道是你，慕雪哥哥，你知道我心里……从来都不敢，不敢说你一句的。慕雪哥哥……”
说到后来，声音里竟然带了哭腔。谭慕雪不顾她的拉扯，径直向着程紫烟一群人走去。灵秀见状，边追边道：“都怪紫烟那个臭丫头，都是她故意害我出丑的，慕雪哥哥，你要替我罚她，让她去扫院子，去刷马桶，要不就把她卖到那种地方，让她……”
谭慕雪一个甩袖将她的手臂猛的弹开，满脸厌恶。灵秀不知，竟几步走到程紫烟面前，指着她的脸道：“都怪你，你这个下贱的……”
只闻“啪”的一声，灵秀左脸便是一个鲜红的掌印。她长到如今未曾受过如此待遇，哪肯善罢甘休，举起手便要还给程紫烟，却被身后的谭慕雪一把抓住，“公主，请回宫吧。”
灵秀敌不过，“慕雪哥哥，疼，疼。”可谭慕雪一放手，她便再次举起了右手，又是被他一把抓住，灵秀拼命挣脱，可那股力却越来越大，任她用尽全身力气手腕依然被他抓在手中。
他不会再给她伤害程紫烟的机会，一丝都不会。
灵秀又疼又气、又羞又恼，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哭道：“慕雪哥哥，你欺负我，紫烟那个臭丫头也欺负我，你们谭府都欺负我。”
“灵秀，跟娘回宫。”芙蓉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谭慕雪这才放开手。
灵秀见来了帮手，几步跑到母亲身边，哭的愈发动情，“母亲，母亲，紫烟那个臭丫头欺负我，还有府里这些下人也跟着她一块欺负我。母亲，你要告诉舅舅，让舅舅将她们都卖了，女的就卖到……”
“别说了。”芙蓉夫人厉声打断。
灵秀愈发觉的委屈，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的母亲竟也不帮着自己，哭的愈发厉害。芙蓉夫人不理这些，拉着她便走。
其实，谭慕雪出现时她正好走到附近，这边发生的一切她躲在暗处都观察了个清楚。灵秀虽然无理，可毕竟是她的女儿。只是碍于谭慕雪在此，她才没有替女儿出头。可是心中早已将程紫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容她一次、两次，绝不会容她第三次。
谭慕雪目送二人离府，回过头来才发现早已不见了程紫烟的踪影。原来她心中不快，见二人转身便即离开，谁知信步所至，竟又回到了后花园里的那处凉亭。
她程紫烟若不是家道中落，父母相继而亡，堂堂程府大小姐又怎会落到寄人篱下、任人辱骂的地步，虽然她生性洒脱，可终究是个女孩子，听到别人要将她卖到妓院那样的话，心中难免悲愤交加，眼角竟不自觉流下了几颗泪滴。
只听“嗖”的一声，石桌上竟然多了一支桂花，甜香扑鼻。她不禁拿起来去嗅那香气。身后有人碰了一下右肩，她急忙转头却不见人影，只是石桌上竟又多了一束秋海棠。
她小声说了句“故弄玄虚”，却丝毫没有去寻那故弄玄虚之人的意思，倒是伸手扯了几枝从亭边垂下的柳枝，就着那桂花和海棠编起花篮来。
“你倒惬意的很。”
程紫烟没有抬头，继续手中的活计，“我早猜到是你。”
谭慕雪蹲在地上看她双手编织灵活，笑问：“倒想问紫烟姑娘是怎么猜的？”
“这谭府里除了那些护院，懂功夫的人只有你和二少爷，二少爷又不在府上，傻子也猜得到是你了。”
“说的好，说的好，我面前正坐着一位。”
程紫烟作势要打，谭慕雪早已飞出了一丈开外。
“你那尊贵的表妹——灵秀公主，一口一个‘慕雪哥哥，暮雪哥哥’，叫的那叫一个亲密、肉麻、销魂啊。你没看到那些姐妹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差点没砸我脚上。”
谭慕雪绕到她身后，笑道：“你若是喜欢，叫我一句，我也应着。”
程紫烟心知打不着他，索性手中不停，只是笑着瞪了他一眼了事。
谭慕雪复又蹲在她身边，仔细端详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白净、修长如玉葱一般，手指随柳枝飞转，乖巧灵动又似天上双飞燕。
“她从小骄纵，每次来谭府，父亲母亲又不敢多说些什么，她反倒比在宫中更无法无天了。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程紫烟手中忙着，本已忘了刚才的事，现在被他提起，不禁又是一念悲凉涌上心头，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想她身在谭府，不过是一介女婢，早已不是当日无忧无虑恣意洒脱的程家大小姐。
谭慕雪瞥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与悲伤，就像两人逃出凌云府的那一晚他所看到的一样。
“算了，她还是个孩子，就像紫墨一样。她有时候也很不听话，很淘气，将我气个半死，她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程紫烟继续手中的动作，想起自己的妹妹，她心绪渐渐平复了，“你最近去魏府看过她吗？”
谭慕雪点头，“她很好。听说魏夫人还特意赏了她一个姓穆的随从，容她街市之日出府闲逛，她亲生的女儿倒没这份待遇。”
“切莫让她来这里。”
“我已经嘱咐过了。”
程紫烟手中不停，不一会一个小巧精致的柳条花篮便完成了，她伸手将那桂花和海棠摆放好，不及欣赏，却被谭慕雪一把抢了过来，嬉皮笑脸道：“送我了。”
程紫烟轻松的摆摆手，一边走下凉亭道：“送你了，拿着吧。”
谭慕雪也便在后边跟着，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后花园，只留身后一绺甜香。
其实，望着两人背影的不只那一棵棵飘香桂树和枝上暗黑的栖鸦。在那片密实的花树中，还有一群鸽子、一个人，一个读书人。谭慕雪以轻功飞上凉亭顶的时候，谭慕之偶一抬头看见了高处那个白色的身影。
他早就发现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PS:前两日宿舍停电，请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