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府。
二夫人站在大夫人身旁,凑到她耳朵上,小声道:“我可是听说了,现在那紫烟姑娘可是管着咱们府里一半的铺子,就连那矿上那些人也全是她找来的。俨然是咱们府上半个掌柜的了。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竟把咱们三少爷给迷的,什么事都听她的。”
正说着,扭头看见魏奕昕进来,急忙在旁边坐正了,笑道:“我们正在聊大少奶奶,正巧就来了。”
魏奕昕请了安,便也在一旁坐下,“不知两位夫人在谈论什么?”
大夫人便叹了口气,“正在说咱们府上一个丫头,当时看着倒好,现在听说张狂的要命,亏得早就被我赶了出去。我看来看去,咱们府上也就你最是端庄娴静的,这才真真是大家闺秀。你看那老二的媳妇,小家小气的,就知道跟老二腻在屋子里。”
“人家新婚夫妻,亲密些也是应该的。”
“昕儿和老大不是跟他们一块办的亲事?你看看我这媳妇,什么时候那样过?她哪是夫妻甜蜜,那就是小门小户的不知礼数。”
二夫人便附和道:“夫人说的是。”
大夫人便拉着魏奕昕的手道:“这一年老大是忙了些,可孩子该生还是要生的。媳妇,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满足了。”
这些话,自从叶雨琳怀孕后,大夫人每次见了都说,她耳朵里早已听出茧子来了,却还是微笑着点点头,“母亲说的是。”
她突然想起程紫墨,如果此刻换做是她,她肯定会说出无法怀孕的真相,而不是默默点头独自忍受。
魏奕昕走后,两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你还听说些什么?”
“我还听说,两人早已经私定终生了……”
“什么?”大夫人急道:“这哪里还是大家的小姐,一点礼数都不顾了。”
“夫人先别急,我也是听说的,等晚上且问问少爷便知。”
“雪儿也真是傻,明明知道那姑娘是来寻仇的,还跟她搞到一起,这让我可怎么说呢。这要是老爷知道了,只怕又气出病来,这可怎么好。”
“这也怪不得三少爷,都怪那程姑娘。想她当日在咱们府上,且不说没人看的出来她的身份,就说她那个聪明乖巧劲,全府上下哪个不喜欢她,再加上她那长相,夫人忘了,当时在饭桌上,大少爷和二少爷差点打起来。那老话怎么说的,红颜祸水啊。”
大夫人便又叹气道:“这样的妖精,怎么偏偏被我这两个儿子遇上了。”
且说三人一行下来马车,杨城自去马房,谭慕雪便牵着程紫烟的手,一路向谭老爷书房走去。
谭老爷早已不怎么关注生意上的事,平日便呆在书房,他只说修身养性写写画画,故平常也无人敢去打扰。
谭慕雪轻敲了两下门,“爹爹。”
“是老三吗?”
“爹爹,孩儿有事相求。”
“进来吧。”
谭老爷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眼望着桌上的一副兰花,“老三,过来瞧瞧,我这幅兰花画的如何?”
程紫烟便在此时叫了一声“谭老爷”。
他猛的抬起头,毛笔掉在了桌上,笔上的墨迹将那一副已经完工的兰花晕染的一塌糊涂。
程紫烟早就料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只是没想到出师不利,一番话还未出口,谭老爷竟是这样的反应。她急忙上前帮着收拾,将掉落的那支毛笔搭在砚边,另拿了一支粗些的,吸饱了墨,就着刚才撒落的墨汁,顺势画了一块山石出来,画的意境也瞬时变了。之前不过是单调的几株兰,此刻则是生长在山石之间独世傲立的兰。
谭老爷早就退到了一旁,此刻却也禁不止心中赞叹,只是脸上却还是如常。他暂时还猜不透两人的来意。
“谭老爷,你看如何?”
谭老爷不做声,“老三,找我何事?”
程紫烟便借势退到谭慕雪身旁,两人一齐跪在地上,“求父亲成全。”
谭老爷只觉天旋地转,他早就应该猜到的。
良久,他才恢复了平静,面前的两个人,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说起来,他并不讨厌程紫烟,他只是讨厌程紫烟带给他的记忆。只要看到程紫烟,他便会想起自己的肮脏与不堪。他的心是矛盾而复杂的,谭慕雪是他努力守住的最后一块寄托,那是他干净正直的遐想和圣地,他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自己是干净的。而谭慕雪却偏偏喜欢上了程紫烟,干净的旁边就是肮脏,它们时时刻刻牵绊在一起,他只要想到正直便不得不忍受自己的不堪,他如何能够忍受这种双重的煎熬。所以,他绝对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的。
程紫烟跪的累了,她想抬起头看看他的反应。
“我不同意!”
他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父亲,你……”
谭慕雪还要争辩,却被程紫烟轻轻止住,或许,她早就该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见她拉着谭慕雪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们俩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分开。”
谭老爷“哼”了一声,“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进谭府。”
程紫烟冷笑,“进不进谭府,又能怎样呢?”
“不进谭府,你就永远不是我的儿媳妇。”
程紫烟却突然大笑,“谁稀罕做你的儿媳妇,谁又稀罕做你谭府的少奶奶,我只知道他爱我,我也爱他,这就够了。”
“老三,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谭慕雪本不想与父亲起正面冲突,可事情发展到此,已然无法挽回,他只能站在程紫烟一边,“对,这也是我的意思,只是,我相信爹爹会接受的。”
谭老爷便狠命的拍着桌子,怒道:“不孝,不孝,不孝儿呀。”
谭慕雪作势要上前去扶,谭老爷却一甩手臂,“你先出去,我有话对程姑娘说。”
谭慕雪不知何意,却见程紫烟笑道:“那正好,我也有话想问一问谭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