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莲宫被落霞染上了一片红晕,一切景物变得模糊而美妙。西莲宫西殿里几个奴才进进出出,忙得手忙脚乱、不可开交。
“小云子,手脚快些,一会儿就该有雾气了,好不容易晒干的药材要是被雾水湿了可就不能用了,看小菊姐怎么教训你。”夏荷与冬梅收拾好了罐子,就等收好的药材一一分类。
小李子看着忙得手脚不协调的小云子,一边笑话他,一边帮他收拾。小云子还是太年幼了,今年也就13岁,身板都还显得像个幼童。
每每于归见到他,都觉得挺是同情,小小年纪就进入皇宫当差,看他的体质就知道从小家里没有养好,说来也是,不是因为穷,谁会把孩子送进皇宫。于归也吩咐了小薇私底下做点补汤给他们几个补补,虽说主仆有别,但哪一个医者见得身边的人体弱多病呢,下人们也私底下称赞自家的主子是活菩萨。
小薇把收好的药材分别放在备好的药罐里,小薇跟过于归一段时间,对这些工作都十分熟悉,对药材也有几分了解,在药材方面于归也是乐于让她帮忙。
小薇正点着药材,见冬梅急冲冲地跑进来。
“冬梅,这般风风火火干嘛,要是撞到了主子,如何是好。”小薇说道。
“不是,是冬梅急了,小薇姐可别生气。可是小薇姐,怎么是好,夏荷把药材放乱了。我们清了好久,还是无法回归原状。回头主子醒来,可该生气了。”
“怎么这么大意,你领我去看看。”
夏荷还在那边努力分辨那几种药材。原来不是搞混了,而是有几种长相相似的药材,两个丫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区分,又怕自己拿错了。
小薇清点着这几类药材,突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小薇姐,别吓我们,可是真出了什么情况。”冬梅小心翼翼地问。
“是紫藤,还好你们没有擅作主张,随意放置。紫藤全株有毒,种子毒性最大,可让误食者出现呕吐、腹泻、口鼻出血、手脚发冷等症状,甚至休克死亡。而紫兰则和它及其相似,一个没有毒,经常用作香料,还可以一个是剧毒,用错了可是要人命,你们说我能不害怕么。全株有毒,种子毒性最大,可让误食者出现呕吐、腹泻、口鼻出血、手脚发冷等症状,甚至休克死亡。”
“小薇姐,可别告诉小菊姐,小菊姐又该说我们了。”
小薇指了指冬梅和夏荷的头,“知道要挨骂,下次就小心些,这次我就替你们瞒下来了,还不快接着把事情做完,主子该要醒了。”
冬梅定了定神,下意识留意了紫兰与紫藤的区别。然后吐了吐舌头,继续和夏荷忙着手上的事。
寝宫中的于归,早就醒了,只是落日太美,让她想到了曾经在别苑的生活。这个时候大多是在山上采药正准备下山,那时候的景色就像把自己也融入了暮色蒙蒙中,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惊叹落霞仙子下凡间。
有时候不采药,就陪着嬷嬷一起做做晚饭,于归有着精致的厨艺,嬷嬷老了,傍晚开始眼神就不太好,于归总是不放心嬷嬷自己做饭,经常遣了嬷嬷做别的,自己下厨。那样的日子,没有大堆的人伺候,也没有锦衣绸缎,可却觉得舒坦。
不觉又念起来宫外的生活,好有感情很淡却总归是家的孟府。丽嫦可是得到了爱情,黎晰可是寻到了知音,爹爹可是身体安好,还有刘嬷嬷可是也在念着自己,眼角慢慢湿了。
进宫来,被人盯上,自己不得不思前想后,顾虑良好,不得不学会在漩涡中挣扎。娘亲,你可是看见于归了,于归觉得很累很累。
“小菊,进来一下。”于归吩咐到。
一回头却看见小菊已经站在门里,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发呆得太久都忽视了身边。
“小主,奴婢刚就进来了,想给主子说药材都分别装好了,让主子过目呢。可是主子刚刚实在太美,奴婢不敢打扰。”
于归起身。“美么,再美的金丝雀都比不上山里的百灵。”
小菊没有明白主子的意思,只以为主子是思念家里了。
“小主当然是极美的,在落日余晖中,晚霞笼罩,显得小主如同落霞仙子般。”
刚刚的于归走神的模样,真如谪仙般,清淡幽雅的气质,倾国倾城的面容,特别是随意间流露出的慵懒,让小菊移不开眼,却又不忍打扰。
“小菊,你去长春宫请来傅小主;然后让小彩去萃瞿宫请来林小主。今晚想和两位姐妹聚聚。”
“奴婢这就去,小主您先歇着。”
“妹妹这里的香味就是和别人处的不一样,淡淡的药香,月婵你说咱们平日里喝的药都是那般苦,怎么草药闻起来却不一样呢。”
香茹还没有进门,于归就听见她的声音了。这个香茹姐姐就是这样子,风风火火的,遇到事情也直来直往,颇有江湖侠女的风范。除了遇到自己的事情,会小心翼翼,还真没有见过她什么时候害怕过,想到一阵心暖。
说到侠女,突然想起阮修仪,上次见面后就没有见过,明明同住西莲宫,就像处在两个极端一样。或许阮修仪同自己相似,不爱这宫中的与人交往,自己关上门来反而觉得舒坦。
“香茹姐姐说得可不是,你看于归姐姐那出尘的样子,草药跟在她身边自然都变得香了。”月婵见于归出来迎她们,打趣道。
于归忙走上前,握住两人的手。
“要是再打趣我,于归可就要无地自容了。今日把姐妹们找来是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进宫有些时候了,都没有好好聚聚。正好今日就聚聚,免得久了,你们都把于归给忘了。”
香茹用手拍拍于归,“怎么能把你忘了,真是的。拢共就你们两个贴心的姐妹,不记着你们我记着谁去。”
月婵也跟着打闹起来。
小菊和小薇、小彩在门口迎着各位主子。
“给傅小主、林小主吉祥。”
“小主们还是进屋聊吧,暮气湿,容易让人生病哩。我家小主煮了热茶,正好进屋去暖暖。”
虽说是春天,但这初春还是有些凉意,三人往殿内走去。
于归煮了花茶,是前些日子在孟府时摘的,去了花蕊,将一瓣瓣花瓣用酒泡了,然后放进锅里煮,收集了凌晨的露珠煮的花瓣更能保持鲜美。晾干了,带进了皇宫。
“于归姐姐的茶果然不同凡响,光是闻着就清香扑鼻,一看就知道一定使用了露珠和陈年女儿红来辅助,而且每道程序都恰好时间,味道才恰到好处。”月婵由衷赞赏道。
于归一听,吃了一惊,看来月婵还是个中高手。“妹妹可是也擅长煮茶斟茶?”
“于归姐姐见笑了,于茶月婵不是行中人,只是素日里喜好做香料,对花熟悉,对制花的程序也就了解了。”
“难不得妹妹身上的香味总是与人不同,有时浓有时淡,却总是浓淡相宜。姐姐与你们比起来可是个粗人,不擅长女红,也不会斟酒煮茶,更不懂制香料。”
香茹故意自惭形秽,惹来另外两人的一阵笑声。
“谁人不知傅家香茹,越女剑法高深莫测,莫说女子,就是男子也少有对手,傅将军教导出来的女儿,可不是我们这些常人可比的。只是这般美好的女子若能游历江湖该有多好。”于归说到兴头,不觉有些失言。
香茹也是一阵失落,可过后即释怀了。
“于归以后可别这么说,让不该听的人听了又是一场风波。香茹倒认为既来之则安之,不入宫又怎么会认识你们,又怎么会……”
是啊,香茹的话到让于归茅塞顿开,既来之则安之,在何处不是要过日子的。可是香茹的话没有说完,难道是皇上,那日殿见香茹看皇上的眼神,怕不是初见,或许两人之前就见过的,不然香茹也不会流露出那种眼神。爱上皇上,需要付出的该是多大的决心,姐姐怕是不好过吧,难为了她这样的大气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