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旭尧下了整夜的棋,早朝时却没有睡意。与于归昨夜的谈话给了自己莫大的帮助,虽是军粮拖运一事看似线索中断了,但是却有了新的生机,对朝廷对月氏江山对天下稳定也是一个解决的最好办法。
早朝时候,月旭尧反常的严肃,整个崇华殿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大臣们不敢出声,布政司司长李云被暗杀之事,快速传遍朝野,谁都明白,但谁都不敢多言。
月旭尧让林公公拿上一碗粥,又传了奴才们给每一位在座的大臣,都上了一碗粥。大臣们两两相觑,都不知晓今个儿是发生了何事,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场景,是要用膳么?皇上哪有在大殿上和大臣们用早膳的,眼下军粮一事,断案期限就快到了,皇上弄出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
月旭尧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慢慢地放进嘴里,一口饮下后,不动声色,大臣们端着粥,也不敢有何动作。
“你们也尝尝,咱们江南百姓们素日里饮的粥,江南啊,鱼米之乡,富饶美丽。爱卿们也试试那里的鱼米有何不同。”月旭尧突然说话,却是叫大家一起喝粥,大臣们捉摸不透这个年轻帝王的想法,没有谁敢第一个行动。
大殿出奇的安静,“不敢喝,还是不愿意喝?难不成,朕都能吃,你们到嫌弃?”
“臣不敢。”众臣跪下。
“何必下跪,朕不过叫你们喝粥。起身喝粥便是。”月旭尧一会儿说得严厉,一会儿温和,搞得大臣更加紧张。
此时薛涛却起身,饮粥,别人不知道月旭尧在做什么,他薛涛却清楚,早间早朝之间薛涛便到承乾宫送了奏折,说是非见皇上不可,江南出大事了。
月旭尧接了奏折一看,甚是生气,江南早春干旱,去年的粮食已经不能果脯,今春遭逢巨旱,播下的种子无法发芽,今年怕是无法收成,粮商们见这个局势,纷纷投机屯粮,市场上几乎没有粮食流通,地主担心今年没有收成,早早就到农户家要求还粮,农户们还了粮几乎揭不开锅,饿殍遍野。
早些时候朝廷就收到了关于江南旱灾的奏折,但情形并不严重,关键是月旭尧早已命布政司司长李云速速开仓赈灾,并从国库发放十万两白银用于江南灾害,可如今不但没有减轻反倒加重了灾情的影响,实在可恨。
虽说这件事情让帝王愤怒之极,自己的官员这般贪婪,不顾天下安慰,只是这个时候由薛涛报上来,明显是薛涛舍军保帅的做法,本也以为傅江城与李云私下沟通,而李云又被杀害定是傅江城已经取得了重要证据,这般削弱薛涛也是好事,只是昨夜与于归的一局棋与谈话便明白这件事有蹊跷,至少所谓的证据应该是没有多大用处,不然傅江城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证明谁有罪。
最主要的天下百姓能够安居,江南问题能够解决。
“薛爱卿可觉得这粥味道如何?”月旭尧问道。
薛涛饮了一口便突然下跪,令殿上的大臣们错愕不已。
“求皇上责罚,求皇上责罚。臣有亏于皇上,有亏于百姓呐。”薛涛说着,并重重地叩首。这下百官更是害怕起来,今日的事怕不是那么简单。
“薛爱卿这是为何,一碗粥便行此大礼,起来说。”月旭尧半睁着眼睛看着这朝下众臣,心思各异,在这朝上恭恭敬敬,可下了朝便无法无天,自己初登大宝,缺少自己的心腹之臣。这些个老臣便两面作风。
薛涛缓缓起身,一脸悲戚地回答,“皇上,这粥岂是人喝的啊,江南百姓就吃这样的食物,我这个一品大员有何颜面在这朝中议事,有何颜面继续为官。”
月旭尧没有回他的话,让朝臣们每人都喝光碗里的粥,孟云常喝着粥方才明白皇上动怒的原因,而此下又是拖运军粮一事的关口,只怕皇上是要杀鸡儆猴,眼下皇上还要依靠薛家是不可能让薛涛倒势的,左右不过是限制他的权力罢了。若是不推出一个替罪羊,傅江城必定不会罢休,要做这天下之主,难度非同小可。
“爱卿们可有什么想说的,这粥味道如何?”月旭尧说话变得冷峻起来。
“臣等有罪。”说完,百官齐齐跪下。
“朕不想听你们说罪过多深,朕只想听如何解决这江南局面。”月旭尧怒气更重了,这帮大臣只会呼有罪。
百官见皇上狠狠将碗置于桌上,便知晓皇动怒了。
“皇上息怒。”
“朕如何息怒,李云何在?”这下才刚刚进入正题。
月旭尧声音刚落,局面更加诡异,大臣们不知该如何向皇上交代李云被暗杀一事。
太师柳世昌上前,“回皇上,李司长昨日在府里逝世了。”
月旭尧佯装刚知晓此消息,惊讶又错愕。“谁能告诉朕这是发生了何事,这还反了不成,堂堂天子脚下,三品大臣,竟然死在了自家府中。谁能告诉朕,谁能如此大胆。”
此时,傅江城出列了。
“回皇上,臣知道李司长不是死于正常,定是被奸人所杀害。”傅江城说得义正词严。
“傅将军可否告知是谁做的。”月旭尧等着傅江城说出他知道的事。
傅江城狠狠瞪了一眼薛涛,却又拿他无可奈何。自己手中的证据,紧紧能够证明军粮一事有蹊跷,而且也只能证明布政司另外两名司长有参与此事,却丝毫没有薛涛的问题,看来自己被摆了一道。
“回皇上,前些日子,臣和李司长有过来往,他交给臣一些证据,证明军粮一事有猫腻。证据显示布政司几位司长都参与了此事,但是李司长还来不及给出其他证据,便被人暗杀了,臣相信,定是有人知道了此事,怕被揭发于是痛下杀手。”傅江城只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薛涛所为。
林公公把证据呈上去给皇上过目,这些证据果然很表面,看来李云当真是留了一手。
月旭萱也出列,他昨日便查出傅江城所得到的证据不够,而薛涛动作频频,李家之事,不只是暗杀那么简单。
“启禀皇上,臣通过多方查证,已经证实布政司在军粮运出之时挪用部分军娘去填平江南赈灾的粮食,而之前江南赈灾的粮食则去向不明,臣还在继续追查消失的赈灾粮食。”月旭萱查出军粮的去向竟然是江南的旱灾,心里不禁凉到低了,区区布政司,竟然不顾百姓安危,拿赈灾的口粮挪作他用,而这幕后的最大黑手,却依然逍遥法外,政治牺牲的却是黎民百姓。
薛涛举笏发言,“臣有事启奏。”
“薛爱卿有何事启奏?”
“禀皇上,昨夜里李云之子李举到臣家中,说有要事商议。结果交给臣一封信,臣一看,竟然是李云的遗书,臣猜想事情关乎甚大,不敢自作主张,把信拿了来交给皇上。”薛涛把信交给林公公呈上去给皇上。
月旭尧认真看了李云的遗书,李云遗书中声称自己有负圣恩,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信中交代了此次军娘一事的来龙去脉,转粮食于江南之事,此时月旭尧也明白这个李云的确是自杀,但做成他杀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能确定。眼下军粮拖运一事算是有了交代,而江南旱灾的问题却还是个艰巨的任务。
月旭尧坐在龙椅上许久不说话,他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才能肃清这朝政。
“传朕旨意,撤掉布政司三位司长的顶戴花翎。李云即死,将另外两人打入天牢,处以死刑,并于秋后行刑。关于江南旱灾一事,朕要彻查赈灾粮食和赈灾款项挪用之事。”
月旭尧稍作停顿又说,“太师柳世昌领旨,命太师速速赶往江南彻查旱灾一事,有何情况快速回禀朝廷。命江南总督协助太师处理江南灾情,力求控制灾情,解救百姓。”
“臣领旨。”两位大臣领旨,不管是傅江城还是薛涛谁都有可能在这件事上有个人的私欲,而柳世昌正好在中间位置反而可以很好处理此事。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退朝。”月旭尧觉得很累,自己的大臣却惦记着自己的利益,作为一个君上,月旭尧知道想要赢得朗朗乾坤还需要付出很多的心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退朝,薛涛虽是有惊无险,却是满头大汗,李云明明是自杀却做他杀状,内里定是别有玄机。当然李云自杀是自己逼得,女儿写信回来,必是得了皇上的一些心意,这个替死鬼非找不可,而他李云是军粮运送的管事,自然本身就难逃其咎,而薛涛以其家人性命为要挟,李云不得不死。
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但承乾宫内,月旭尧和月旭萱却眉头深锁,之后的路依旧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