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召回了魏嬷嬷,换来了一个笑容满面就连训人都带着三分笑的严嬷嬷,轻言细语的给这四个丫鬟上了堂纪律课,顺带着暗示杜玉漱,杜府可是个大府,规矩多,而且主子也得守着!最大的规矩就是,主母永远只可能是杜夫人杜单氏,她可以容忍自己在外面无法无天野来野去,回了杜府最好就老老实实的屁都不许放一个!杜玉漱只是微笑不吭声,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动脑子收拾这位严嬷嬷,而且这种小鬼总是杀也杀不完,擒贼先擒王,马上就要见到大BOSS了,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冬至前夜,杜玉漱寻了个错,把小桃给打发到了春熙庄去,拿了自己的亲笔信去找春花和容嬷嬷。杜玉蝶是见过她的,杜府她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
“小姐明个儿生辰!”三个丫鬟窝在屋子里嘀嘀咕咕,“做点儿什么送给小姐好呢?”
“这老爷也真是,明个儿生辰也不能早点儿接回去啊!最大不过寿星还要赶路!”莺儿最是快人快语。
柔儿马上就急红了脸,“莺,莺儿,莺儿、、、、、”
“哎呀,好妹妹,姐姐知道啦,这不就你我她三人么?姐姐怎生会在外人面前抱怨?”莺儿拉住柔儿的手,“我明白,你不用说!”况且说着也费尽!
“哼!”柔儿点了她的额头,嗔了眼,“蹄,子!”
“柔儿妹妹好像绣了个荷包,”翠花插了嘴,“若是小姐生辰,那也是二公子生辰啊!小姐定会为二公子生辰送礼而伤脑筋呢!”
“你说小姐会不会为二少爷做衣袍啊?”
“你见过小姐动针线?”
三人大眼瞪小眼,统一的摇了摇头。
“姑,姑娘,”柔儿急的脸又红了,“下,下,下晌,要、、、、要,要针、、、、、”
柔儿磕磕巴巴还没有说完,另外两人风一样跑向正房,小姐动针线,太不可思议了!
寝房内的杜玉漱很想把这一团乱麻破布扔进火中!人家不想绣花嘛!还找了空要了一件僧袍比量着做,该死的,怎么从一整块布料上剪下来就是不对呢?还有什么盘扣,腰带,对襟,斜边,滚边、、、、、、“啊!!!!!!!”我可怜的十指!什么临行密密缝,姐能把他弄到一块就算是不错了!什么苏绣蜀绣四大绣,你们能认出图案是什么也是眼神极好的了、、、、、我不玩了啦!
“还在外面偷看姐挖了你们的眼!”杜玉漱急需出气筒,“快点进来帮忙啦!不许偷笑!敢有偷笑者罚月钱杀无赦!”
外面的天空很是阴冷,这卯时还未过,一名唤作杜江的管事儿模样的中年男子就到了大卧佛寺门前,打点好一切之后下了山。杜玉漱走的时候最难过的要数明显长胖了一圈的释信小沙弥了,红着眼眶一只念到阿弥陀佛。当然,了空也送了礼物,一粒黑色的药丸,闻起来古古怪怪的,说是可以做急救之用,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趟是龙潭虎穴啊!哼,这老头,姐前前后后多给两万两呢,就换了这粒药丸!早知道后山的梨树嫁接的时候就不去监工了,让你明年还吃那难吃的梨子!
杜玉漱很是无趣的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炭炉烧的不旺,抱着汤婆子还有些微冷,三个小丫鬟都被这笑面虎打发到另一辆马车上了,能说的这严嬷嬷绝不吝啬,不能说的就笑哈哈,当然,不能说的太多了!杜玉漱有点心烦,最近怎么了?更年期综合症?昨个儿那三个丫头只是憋着笑帮自个儿做衣服还被自己一顿训,关键是训完了自己还挺难受,觉得使用了封建特权,她们其实无错来着。哎呀,腰怎么还有点疼?看来是很久没坐马车了。如果可以不用守礼数就好了,叫大叔带自己飞回去!
不能睡,不能睡,太冷、、、、、、
顺德十三年,阴历冬月初九,冬至节,在外开衙建府的得了封号的皇子王爷们按照惯例要进宫享受一顿皇家饺子宴,同文德帝共享天伦之乐。
秦慕白很是不想白天就进宫,因为很是无趣,但龙椅上那人可以容忍他吃喝嫖赌(毕竟那些是纨绔子弟的通症),但绝对不会对他不守规矩视而不见。自己已经到了去封地的年纪了,天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打发到某个不毛之地去!秦慕白坐在华丽的马车内发呆,他是不能威武雄壮的骑马的,因为自个儿只能是贪生怕死之辈。今个儿那人又会考校些什么呢?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活着啊,唉!
当献王秦慕白恭顺的站在承德殿中唯唯诺诺的应对文德帝的刁钻的考校时,昏昏沉沉的杜玉漱迷蒙中感觉到马车停了。好像已经从角门进了府,微眯的眼中射进了一丝光线,“姑娘!”是魏嬷嬷惊喜的声音,“姑娘,老奴来接您了!”
“嗯。”杜玉漱皱着眉头狠狠地摇了摇头,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五小姐睡了一路,可能是还未太清醒吧!”严嬷嬷下了车带着笑对魏嬷嬷解释着。
“这炭炉都灭了,你怎么不好好看着?这车内这么冷,姑娘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严嬷嬷冷脸问着,伸手搭住杜玉漱,“姑娘没事儿吧?”
“没事儿。”杜玉漱下了马车,又在魏嬷嬷的服侍下上了轿子,“我们这是去见母亲吧?”
“是,姑娘。”
“魏嬷嬷也一起上来吧,今个儿天冷。”
“五小姐,府中可没有这等规矩。”严嬷嬷还是笑着。
正抬脚上轿的杜玉漱微微一笑,“不是玉漱体贴魏嬷嬷让她上来的,是你严嬷嬷求的。”
“浑说,老奴、、、、、、”
“了凡师父说有人求他、、、、、、”
“魏嬷嬷,你真是的,天这么冷还出来接五小姐,快上轿内暖和暖和罢!”严嬷嬷笑都笑不出来了,那事儿她怎么知道?
杜玉漱头痛的不得了,一进轿子就靠了魏嬷嬷的怀中,“嬷嬷到了母亲那儿记得注意茶水。”
“老奴省的,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魏嬷嬷摸了她的额头,“这也不高烧啊!姑娘哪儿不舒服?”
“我哥哥呢?”
“二少爷本来要直接到山上接您的,老爷没允,还让上学去,今个儿估计得中午才能回来。”
“我知道了。”杜玉漱鼓了鼓气,“嬷嬷不要担心,玉漱心里都有数。”
“老奴知道。”严嬷嬷又有点涌泪,“姑娘要是受不了,就直接说身子骨不舒服,院子老奴都收拾好了,直接回了院子就好。”
“五小姐,到了!”
轿子落了下来,外面候着的丫鬟掀了轿帘,看着先出来的魏嬷嬷笑就凝在了脸上,然后才看到一只柔白的小手搭在魏嬷嬷的手臂上,小巧的绣花鞋踩了蹬子,女孩身着月牙白的裙裳立在他们眼前。只见她桃花面庞因为劳累有些微微的苍白,更显得我见犹怜,梳了元宝发髻并未用太多的步摇金簪,只系着配色的发带,淡雅而不寒酸。一双秋水微微笑着,不见讨好与惊慌,就似在瞧陌路之人。
碧蓝碧绿有点儿呆,这五小姐才两个月没见,怎么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碧蓝首先回过神来,于是她脸上的笑又活了过来,“哎呀,五小姐您可算到了,夫人都催了好几趟儿了!”
“是呀,”碧绿也醒了过来,殷勤的伸手扶住,“五小姐路上可曾累着?少爷小姐们听说五小姐今个儿回来,都赖在夫人这儿不走呢!”
“有劳两位姐姐。”杜玉漱反手按住要掏荷包打赏的魏嬷嬷,脸上挂着同样真诚的笑容,“让母亲和哥哥姐姐弟弟们等着可就是玉漱的不是了!”
于是两碧的脸色有点怪异起来,他们很想把难看不屑露出来,哼,一个庶女,不懂规矩和下人同乘一轿就够别人笑话一阵子了,自己好歹也算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连打赏都不愿!但昨个儿夫人身边的老严嬷嬷叮嘱过,这五小姐可不是个善茬,最近因为后宅不宁老爷也吃了不少亏,千万不要生事儿!“五小姐莫自责了,还是快进去吧!”
杜玉漱心底乐的不行,还未到门口,帘子就掀了起来,一张同严嬷嬷极其类似只是老了几岁的女人脸上露出喜极而泣的笑容,“哎呀,五小姐您可算回来啦!”随即上来一个丫鬟打帘子,那嬷嬷急急的转身喊道,“夫人,五小姐已经到门口啦!夫人您可总算是盼到了!”
这演技!杜玉漱内心深深地赞叹着,好吧,今天是要走悲情路线么?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挚!“母亲!”杜玉漱挣开魏嬷嬷,只用手帕捂了脸,看也不看只在那老嬷嬷的引导下向前面奔去,还在酝酿情绪的杜单氏有点慌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那小人就直冲自己来了!哎呀呀,扑到了自己怀里!
“母亲!!!女儿、、、女儿,女儿好想您啊、、、”杜玉漱今天本就精神不是太好,再加上阴天,本尊又是一个泪包,连前尘过往都不需要回忆就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想着后世的自己还在孝期,就差呜咽着痛哭,母亲你死的好惨啊之类的了!
厅里所有的人都有点惊愕,本来以为有好戏看来着、、、、、、这夫人手底两员大将可都折在这小女娃手上了,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本来情绪已经到了的杜单氏这下居然哭不出来,她想推开,可又觉得不好,按照正理来说,庶女也是自己的女儿,在外甭管怎样也离家两三个月了,这喜极而泣是正常的。可她心疼自己的衣裳啊,这可是自己特地到满庭芳定做的!也在用帕子擦脸的杜夫人连忙给老严嬷嬷使眼色。
“哎呀呀,我的五小姐哦,快别再哭了,老奴都跟着难过了!”老严嬷嬷给严嬷嬷使了眼色,两人扶起杜玉漱,“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夫人本就心疼着你呢!”
“母亲!”杜玉漱就是不说话,只是悲悲戚戚的叫喊,两只眼睛没一会儿就肿了,脸色不正常的红了起来。
“我的儿,”杜单氏不敢拉她太近,怕她又黏上,只得让她坐了旁边的榻上,“你在外面受苦了!”
这女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那小表情,啧啧,那个真挚啊!杜玉漱心底腹诽,“女儿就是想念母亲!”记得进门要磕头的,好吧,没有人提对吗?谢啦!
杜单氏又使了个眼色,老严嬷嬷开了口,“给五小姐拿那厚一点儿的垫子,地上凉,五小姐身子骨儿可是弱着呢!”
哼,我身子不好还要给你磕头?你不说起姐就得一直跪着?送您三个字: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