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蝶的日子定下来了,司礼监选的日子,二月初二那日宜婚嫁,是个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杜玉漱几乎都不敢往正房那边凑合,只是每个一段日子派了魏嬷嬷送点补身子的物件过去聊表心意就好。
十五一过,自个儿就得进宫了,还真是好笑的紧,杜致远四个女儿,居然会送最没有闺誉的女儿杜玉漱进宫!就连请来的教规矩的宫嬷见了自个儿那眼光都跟刀子似的。头三日都是些规矩:跪拜,行礼、、、、、、当然在好学生杜玉沁的比衬下,半路杀出来的杜玉漱就好似那榆木疙瘩,第一天就被罚做五十个福礼,回到院子泡了一个时辰热水还没有缓过来,第二天那腰就跟不是自个儿的似的。
第四天开始学习刺绣,更别提了,杜玉漱连那些物件都认不全,那些绣法更是听都未曾听过,宫嬷也不同她客气,直接禀了杜单氏,杜单氏乐的高兴,进宫了什么也不会被退了回来那才合她的心意呢!
第五天稍微好一点儿,学着收拾打扮,根据女子脸型梳发髻,使什么样的胭脂水粉,修什么样的眉黛、、、、、、后世的自个儿就只是个半吊子,但什么样的看起来好看自个儿还是知道的,所以只挨了三下手板子而已。
第六天学习书法,阿弥陀佛,那宫嬷差点儿破口大骂,其实杜玉漱已经很认真了,真心觉得自个儿的字已经不错了,至少一笔一划写的清清楚楚嘛!
第七天是礼乐、、、、、、
结果第七天晚上,杜玉沁就造访慧心苑,语焉含糊的说宫嬷的意思是杜玉漱可以不用学习了,自成一派也挺好的。
杜玉漱气泄,合着姑娘我每日自讨苦吃呢!这样也好,本就想低调,若是进宫就被退了出来也不错儿!躺在澡桶中的她叹了口气,自个儿进宫是肯定的了,可这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该怎么办?柔儿,翠花,莺儿可以给了哥哥,或者是直接放了出去,魏嬷嬷和春喜呢?魏嬷嬷倒是不怕,她背后是杜致远,保命是没问题,那个春喜自个儿觉着也是不错儿。
“姑娘头可是晕了?”魏嬷嬷拿着棉巾进了来,“老奴给你擦擦背?”
“不用擦背了,洗洗头罢!”杜玉漱往桶里滑了滑,那带着栀子香气的温水顺着头皮流下,很是温润舒坦。“嬷嬷可是有打算?”
“姑娘问的是、、、、、、”
“我一走,这院子里的事。”
魏嬷嬷手一滞,那胰子滑落到了地上,“姑娘心中可有想法?”
“唉,”杜玉漱扭了身,面对面正视她,“若是那些丫鬟不愿意走,只求嬷嬷拿只眼看着就好!”
魏嬷嬷心下一紧,她明白这小女孩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她知道多少。水汽弥漫,杜玉漱仔细看了她的脸色,微微的有些无奈,人啊!“玉漱以前,这眼里总是揉不得沙子、、、、、、可后来,连自个儿都会不由自主的做错事,才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姑娘!”魏嬷嬷大惊,咚的跪倒,“老奴、、、、、、”
“快起来!”杜玉漱是湿着头发站了起来,“你快起来!你多想了!要你在我身边是我自个儿愿意的!”
“老奴虽是、、、、、、但、、、、、、”
“我明白!”杜玉漱哭笑不得,“你快起来罢!你姑娘的头还湿着呢!”魏嬷嬷抬头见那雪白胸脯上七八个红印,心下更是难过的紧,“老奴,老奴该死!”
“唉,”杜玉漱也不劝了,坐回桶里言道:“人总会有自个儿的无奈之处。我真的不怪嬷嬷,我的父亲,他,他、、、、、、、他也是的。”
“老奴会看着他们的。”魏嬷嬷磕了三个响头,“谢姑娘!”
“明个儿哥哥说带我去买些首饰,嬷嬷也去罢!”杜玉漱闭了眼,“多出去走走也好,人不能总窝在那一块地界上不动弹。”
“老奴省得了。”魏嬷嬷的眼眶有些湿,“老奴会守着这慧心苑,等着姑娘回来!”
回来?我还能再回来?
第二日,魏嬷嬷带了翠花和柔儿到了满庭芳挑选衣裳首饰,他们对自家主子的爱好清楚的很,换了男装的杜玉树兄妹带了长随坐在大碗茶的三楼的包间里看着账本和信息簿子。
“某打听过了,这次选秀将近有一百来人进宫。”男子看了坐着的两兄妹满面的悠闲撇了撇嘴,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那些世家里皇后的本家会送两个嫡女入宫,应该是一个为诚王殿下准备,一人入了**争宠。”
“啊?”杜玉漱挣了眼,“这也行?”这不是乱伦了吗?两个男子睬都未睬她一眼,她只好自个儿安慰自个儿,前朝可是李唐,那民风那个开放啊!只要不是父子共享一女都认了吧、、、、、、
“平阳刘家也是两个嫡女,”男子看了自个儿主人一眼,“是刘思之的女儿,应是只想入王府。”刘思之是她们姨夫刘念之的嫡长兄,也是刘家的一家之主了。
“上京吴家,”世家中唯一只靠清誉过活的家族,“送了长房嫡女一人,倒是没说是想入王府还是**,但吴家一直是门风清正,行事也谨慎得很,估计只愿嫁与一闲散公爷即可。”
“上尧聂家据说是聂贵妃亲侄女入宫,那女娃据说长相极美,未有聂贵妃的英姿飒爽,倒是像极了江南温婉的女子。”
“公侯伯爵之中只有威远侯罗世杰送了自个儿的嫡女入宫,”男子沉了沉心,“据说有意入献王府邸。”
“噗~~~~~”
“哥哥!”杜玉漱眼神似是要吃人,不就是那混蛋要娶妻了吗?你你你,激动什么?
“没,没、、、、、、”杜玉树赞赏的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做的好!这丫头平时一副娴静如水的样子看的我牙根痒痒!“那威远侯如今是何光景?”
“妻房是太后指的,但、、、、、、早已交了权,是个真真的闲散侯爷。”
“嗯,”杜玉漱不自然的吭了几声,“都是些嫡女啊?”
“主子,您是庶出。”
杜玉漱瞪大眼,我不会是唯一一个庶出送进宫的吧?这不是就注定了受排挤的前途了?
“还有,”男子眉间微皱,“董昭容娘娘本家也会送两位女子入宫。”
“董昭容?”
小哥哥的心也沉了,“信王生母,这一阵子很是得势,据说有望提了四妃中的贤妃。”
“董昭容本是侧妃。”男子看着自家主子,一字一顿道:“信王本是身份高贵,那人当时为了拉拢毕家,那些个通房侍妾几乎都打发了,有孕之人也、、、、、、唯有这董侧妃,只是削了侧妃之位,做了唯一的侍妾,那时已孕有信王殿下。”
杜玉漱打了个寒战,这,这、、、、、、皇室秘辛也太恐怖了!只为了那幽州兵权,怀着自个儿子嗣的女子也可以下得了手!这个董昭容恐怕不是个省油的灯吧,可以从那地狱中爬出来,既然皇后忍不了那些侍妾怎么会忍得了你?而且还怀着孩子!嫡长之争,原来很早就开始了!皇帝够狠,逼着皇帝下手的皇后够狠,能活下来生出子嗣的董昭容最狠!还有那这么二十年来一直隐忍韬光养晦的秦幕信!我的天哪,我要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鼻尖不由得冒了冷汗,想想自个儿在皇宫中那拙劣的表演,唉,和那些个皇子搞好关系真是不错的选择、、、、、、进了皇宫一定要低调做人啊!不然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主子让散出去的风声已经照做了,”男子打断了她的沉思,“只是怕主子在那深宫中更加举步维艰。”
“无妨,”杜玉漱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本就是身份最差,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也试试那些个贵人们的成色!”
“只那克夫一条,妹妹入**为妃几乎就没什么希望,哥哥只是担心、、、、、、”
“我们的父亲不会这么敢于失败,困都会把我困在那深宫中吧!”不知道我会不会呆在那儿直到老死?
“查查那宫中有没有地方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些个贵人。”浣衣局那种地方姐是不愿意去了,眉眼一转,“皇陵?”
“某立马去安排!”
“不要去安排!”杜玉漱挥了手,“杜四少爷这事儿杜致远已经起了疑,放心,这事儿我心中有数!”恐怕皇后一见到我的名字就会把我往宫奴院,浣衣局那种地方打发吧!到时候再用点儿手段,到皇陵去拜拜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