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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父亲、母亲,以及夫人

卫若子脑子一炸,心道:终于来了!

香琴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还呆在那里愣神。

卫若子却是冲着那小丫头招了招手。

小丫头名叫司砚,十四五岁,长得甚是伶俐乖巧。平素里话不多,但手脚特别勤快。关键是,这丫头低调,你不要用她的时候吧,保证想不起身边有这么一号人,待你想要用人了时呢,这丫头保管能第一时间默默地出现在最需要她的位置上。

当然,上面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丫头是卫若子从渝洲回来后,莫安之特意给她身边添的人。

卫若子低了头,匆匆写道:“香琴我交给你了,我回来之前,她若有半分差池,你便看着办吧。”

司砚身子明显地颤了一颤,小脸一白,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嘴里却是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地磕头。

卫若子一愣:擦,来这一手?是不是看准了老子现在没时间没心思来一出开堂问审啊?

香琴怔愣了半天,这时候也回了神,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也跟着在卫若子面前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小姐不用为奴婢为难。老爷突然震怒,必是已经知道了去年小姐与方公子之事。奴婢原就备着有这一日的。小姐千万不要为了奴婢,与老爷少爷再起争执。奴婢……奴婢自此之后再也不能在小姐身边伺候了,只求小姐多多顾惜自个,莫要与少爷斗气……”

那边厢一路抒着情,卫若子却已是重低了头刷刷又写了一大通,递给那边的司砚:“莫安之既然派了你来跟着我,那我便是你的主子。老爷可以下令杖杀香琴,我便可以下令将你一并处置了。所以,香琴活着,你便活着。”

她站起身,另递了一张纸给香琴:“在这等着。我回来之前,哪也不许去。记着,你的命是我的,没我的命令,你还没资格死。”

就着香琴拖着哭音拉长了的一声“小姐——”,卫若子头也不回,转身就出了门,一路往前府书房奔了过去。

这种时候,她家老爷子,丞相老爹卫新元,当然在书房。

到了书房门外,房门紧闭。卫若子知道卫新元便在里面,也不敲门,只在门外跪了下来,二话不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书房内寂然无声,房门依然闭得严实,没有一丝动静。

卫若子跪在原处,将身子挺得直直地,一动不动,直看着近前紧闭的房门,眼眸内沉静如水。

一个时辰过去了……

有下人送了饭食进去,不多一会,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

再没有下人敢近前。

天黑了……

书房内寂然依然,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声响。

卫若子身子僵硬,直直地挺着。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凝成了化石,没有半丝感觉。饥饿、疲累、困顿,全然不觉,就那般直直地挺着跪着等着。

有脚步声,缓缓地踱了过来,在她身后站定。

默了有一会,莫安之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那个丫头,不值得你这样待她。”

值不值得这种事情,向来不是由别人来定义的。卫若子没有动。她现在没力气跟这丫斗心眼。自那日诗会过后,这人便一直不见踪影,每日借口朝事繁忙,竟是直接就宿在了书房。现在此时,这却是自那日始,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卫新元的突然发难,卫若子不相信跟这丫没有关系。

停了半晌,莫安之挟着寒意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却多带了丝无奈:“回屋罢,我来跟父亲说。”

卫若子没有动。她现在跪在这里,并不光只是为了香琴。里面那个丞相爹,从一开始就欠了原版一个解释。她便是不为原版,只为二姐三姐,也得要与那个丞相爹好好地对质一番。

卫新元再怎么态度强硬、冷淡、回避,都瞒不了一点:他害怕面对卫若子,他害怕面对自己的女儿。

莫安之似有些恼,有些怒,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他走到卫若子面前,蹲下,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回去。我可以应承你,香琴不用死。”

卫若子弯了弯眼眸,冲他淡淡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莫安之猛地站了起来,举手欲去敲门。却不料衣摆一紧,低头看去,只见卫若子正扯着他衣角,仰着那张蒙了面纱的脸庞,淡笑着看着他,重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手抬到了半空,却再也敲不下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终于还是开了。

……

……

因跪得太久,起来时又起得太猛了些,卫若子差点一头黑了过去。好在莫安之就在身侧,及时托扶住了她,顺势度了丝真气到她体内。卫若子只觉一股暖流顺着他掌心直传遍全身,整个人似乎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她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倒是真心诚意的感激。

莫安之避开她的目光,只低声说了句:“进去罢。”说完,却是返身走了。

卫若子进到书房时,卫新元背手而立,对着书房内那面挂着画轴的墙壁,默然无声。似乎卫若子在墙外跪了多久,他便在这面墙前,这副画前,站了多久。

卫若子走到书案之前,默立不动。

屋内一灯如豆,灯火摇曳间,斑驳的光影打在壁上,照着画上两名踏花而行的女子,似乎要从壁上走下来一般。

卫新元似是叹息了一声,顷俄,才温柔说道:“若水小的时候,最爱缠着我,总是追问这画上女子,究竟哪一个,才是她娘亲。”

“若兰性情直耿,你母亲过世之时,她已知事。于这壁上画像,于那画中多出的女子,她虽在心里存有猜疑,但因知提说起必会惹我伤心,却是从未曾开口问过原委。”

“三姐妹之中,只你最为伶俐,也独你心思最重。自你七岁时问过一次你娘之后,便没见你再度问起。我以为你将这事放下了,却没想到那一日,你会拿她来刺我。”

卫若子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丝声音。穿来不久她便知道,卫家父女对壁上那画最为看重,因为那画上,便是这家中早已过世的那位女主人的画像。只是她从来没有搞清楚过,那画上两个女人,究竟哪一个才是她“妈”。

至于眼前卫新元口中所说的“那一日”,卫若子有知的记忆中却是没有一丝印象。不过这个并不难猜,静下心往回细捊一捊,不难猜出“那一日”,指的应当是原版撞破莫安之之后,被逼着嫁人之前,哭着跑去向父亲求助的“那一日”。

原版心心念念的,一直是方含轩。

自小一起长大相敬友爱的义兄,却原来另有目的,心怀血仇。她不小心撞破机密,被其毒哑之后,听从父亲嘱咐,一直不露声色,暗自隐忍。原以为以父亲之能,终有报仇出头之日,谁知到头却等来莫安之金殿拒娶公主,求旨赐婚义妹的消息。

原版心中不愤,跑去父亲处哭求抗争,结果却仍被父亲以势逼回。原版无奈之下,暗中借飞鸽之便,向情郎求助,结果却反被父亲偷偷截断了希望而不自知。

原版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自婚前直等到婚后,然后到失望,再是最后的绝望……

一直以来,原版都是个无比可怜,无比悲催的娃。

卫若子一直很明白,也一直很同情。

正是因为明白同情,所以明明方含轩将她折磨成如今这般模样,她却是对他恨不大起来。

也正是因为明白同情,所以她在莫安之面前才……

……

卫新元仍不肯面对着她说话,只背手看着画像,看着画上的女子,声音平稳:“那日,你手指着这画,说爹爹是奴才,妈妈是奴才,自己虽生了个小姐的身,却仍逃不过个做奴才的命……若儿,你可知道,爹爹那日,为何那般发怒?你自小到大,除了那一次,可曾见过爹爹发过那般大的火?”

“爹爹从不曾以奴为耻,能做殿下的奴才,能做将军的部下,爹爹一直以来,都很骄傲。”

“而你母亲,她一生之中最引以为荣的事,不是以一介奴婢之身,嫁了我这一国之相。她至死,都只以曾追随过夫人为荣。若要你母亲选择,嫁给为父,还是追随夫人……她从来都不会犹豫选择夫人。”

卫若子抬起头,第一次注目细看壁上那副画。那画画工精妙细腻,笔触之间,连缤纷落英间每一处细微的骨茎都描绘在了纸上。可偏偏整副画的风格却极为写意。画上一主一仆,白衣女子的清冷洒然,粉裳小婢的清丽娇俏,似乎是很随意地几笔勾勒,却是灵动无比地跃于纸上。

想来那粉裳小婢,就是卫家姐妹的“娘亲”了。

至于那位夫人……卫若子看着画上白衣女子清逸高绝的背影,心中有种很奇特的微妙感觉,似乎,也许,大概,好像……嗯,说不明白。

卫新元缓缓转了身过来,看着卫若子,面容一如既往地中正平和:“不是你爹爹妈妈自甘为奴,而是夫人,殿下,将军,他们从来都未曾视我等为奴。”

“人,需先自重,才人重之。”卫新元叹息了一句,低声说道:“因为有夫人这一句,才有了你爹爹的今日。”

“所以你今日能为了个丫头,来这里跪求为父,这一点,让爹爹很是欣慰。”

卫若子将注意力从画上转了回来,进入书房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与眼前这个父亲目光对视。目光灼灼,平静之中带着三分质问。

“但香琴不能留。”卫新元迎着她的目光,冷漠说道。

卫若子只定定地看着卫新元,平静依旧,质问,依旧。

对视良久,卫新元皱了皱眉,突然说道:“若儿,你这两年,变了许多。”

卫若子心中一凛,垂下了眼皮。

卫新元却是叹了口气,声音微软:“我知道你恨爹爹。安之如此待你,爹爹反叫你逆了本意,委屈求全。想来你事后也发觉了,你与方含轩的飞鸽往来,也被爹爹令人做了手脚。所以去岁你与方含轩勾结一起,私自逃走,实乃大逆不道之极,但因有安之一意为你瞒隐,而爹爹有愧在先,便也只做不知。”

卫若子心中不由冷笑,抬了抬眼皮,再度看向卫新元,丝毫不掩饰那一抹嘲讽。

卫新元显然看出了她眼中的讥诮,不由有些恼怒,沉声说道:“你可以不相信,爹爹也并不需要你的相信。爹爹对你姐妹纵是有愧,但却从未曾后悔。你可以怨,可以恨,可以怪爹爹无情,这些,爹爹都认。”

“我叫你进来,并不代表你今日如此这般的举动,对我有用的。我只是要叫你明白。不论你如何自苦自贱,甘与不甘,你都得认命。”

“你必须知道,你的命是安之的。”

“不止是你,咱们卫家所有人的命,都是安之的”

“这,是咱们家欠他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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