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伊锋自认胆子极大,碰到这种诡异的情形,也不由头皮一麻。难怪骨头直直的盯着帐子看,丝毫不敢动弹。敢情外头发出哭声的东西,就在身边。
不敢想象撤去帐子之后会是什么情景!若真是眼睁睁地看着,有一圈东西围着自己哭,又是在这样的深山老林,漆黑的晚上,估计不疯也要半疯了。
就算是隔着帐子,直接的空间距离,最多也就是半米,这么短的距离,就是呼吸都可以听见了,这样的距离,与在耳边吹气,面对面相视,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想到这些,伊锋不由自主地打个了哆嗦!
还真是被大黑说中了,这片山坡是真的有古怪。幸好事先大黑有提醒,否则这样的情形,自己心里可没有底。
眼睁睁地盯着帐子,盯了半天。却只有哭声!外面的东西好像根本不敢进来,也似乎根本没有进来的意思。
迷迷糊糊的想要接着睡,却哪里睡得着。睁着眼睛就不敢闭,闭上眼睛就不敢睁。
心里一会儿想着其他帐篷里会是什么情景,一会儿又想大黑会不会算计错了,这些东西会进来,总之是心里不安定。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帐外传来怪响,像似女人高声地的阴笑。声音很大,比那低低的哭声尖锐许多。紧接着外面传来一片惊呼,营帐外不断有枪声响起。
伊锋悚然坐了起来,却发现骨头的睡袋空空的,骨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夜风正从帐篷前拉开的拉链口子里往里灌。
骂了一句该死,暗怪骨头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帐篷。就算没有把大黑的话在心上,离开帐篷之前也应该知会自己一声。想到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形,骨头孤身离开,无异于找死,伊锋就再也呆不住了。
从登上包里取出头灯套在头上,又抽一把伞兵刀扣在手心,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一把糯米,就要往帐篷外头钻。
刚要把头伸出去,伊锋就感觉头前一阵阴冷,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一般。下意识地一缩头,整个身子往后一撤抽了回来。
只见一支乌青乌青的手,从拉链的口子里伸了进来。
这手应该是女人的手,手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在空中扭来扭去,不自然地翻滚。五根手指的尖端,还有长长的指甲,时开时合,似乎在空气中寻找什么。
伊锋感觉浑身都是冷汗,要不是自己机警,一察觉到有股阴冷之气逼过来,就连忙后退。要不然,自己可就一头直接撞进这只手里了。
不敢再有多余的举动,只是十万分地戒备着这只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乌青乌青的手似乎失去了扭动的兴趣,这才飘忽着缩出帐外。
心底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十分地放下戒备。心想着万一外面的东西真钻进来,自己首先一把糯米洒出去,然后用伞兵刀和它拼了。
可是,一声轻轻地叹息,却在他的耳朵边响起。下一刻他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身后!
那是一种灭绝了生气的死亡气息,阴冷到心脏都会停止跳动。
那气息,被吹到自己的脖子里,脖子后头冰凉一片。
拼了!伊锋心知自己躲不过了,猛地一转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糯米给甩了出去。
那是一张完全没有人色,惨白到暗暗发青的鬼脸。鬼脸上,一双发出淡淡绿光的眼睛,脸皮上还有一块肉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可以看到里头森然的白骨。
那脸就紧靠在他的后脖处,他一转身,差点就与那鬼脸磕在了一处。一边甩出了糯米,一边狂退,才看清那张鬼脸,是属于一个全身穿着火红长袍的女人。
糯米洒在女鬼的身上,一点作用也没有。伊锋心中又是一阵大骂,这东西没用,大黑还那么神神秘秘地塞给自己做什么。
眼看着女鬼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伊锋只能竖起伞兵刀,直接朝女鬼的脸上捅了过去。
女鬼像是没有料到伊锋还有反攻的胆气,被伊锋一刀扎中了鼻子,发出‘唔!’地一声怪叫,整个身躯都飞了出去,在帐篷的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伊锋大奇,心道这女鬼似乎也并不可怕嘛,这么容易就被打缩了?不过,这女鬼的怪叫声,怎么那么熟悉呢?好像和骨头的叫声,差不多嘛。
“哎哟,我的鼻子啊!天杀的老大,你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儿吧。好心叫你起来,却遭到如此非人的待遇。还有天理没有?”
女鬼变成了骨头,正缩在帐角捂着鼻子惨叫!帐篷外头,天已经麻麻地放亮。
惨叫声惊动了马尾,马尾掀开帐帘,把头伸进来朝里看了一眼,询问的眼光看向伊锋。
伊锋耸了耸肩,无辜地摊了摊手。
“赶紧收拾一下吧,半个小时后就要动身了。”
看着马尾退了出去,伊锋连忙把骨头给扶了起来道:“大清早的,你趴在我身上做什么?”
骨头从半夜醒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睡着,却看到伊锋一点也不害怕,没心没肺地睡得贼香。于是一大早,他就想着要吓吓伊锋,却不料刚趴上去,还没等他把草根伸进伊锋的鼻子里,就被伊锋一拳打在了鼻梁上,那叫一个疼啊。
伊锋倒没有想到自己听着那鬼哭声,居然还睡得着。敢情那鬼手和红衣女鬼都是在做梦。幸好是做梦,否则真碰上了猛鬼,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骨头算是自讨苦吃,受此一难也只能自认倒霉。
把随身的装备收拾一下,吃了马尾做的早饭,一伙人便又开始上路。早晨水气大,虽然没有下雨,但四周全是水雾,其实与下雨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路上,大家都在谈论昨天晚上奇怪的哭声!幸好所有的人都得到了警告,而大家又是很有经验的户外的探险者,对一些古怪的事情很有免疫力,所以尽管他们也都听到了那哭声,却并没有像伊锋和骨头那样惊惧。
几名学者分析,这可能是树林中的山风,吹到这处山坡上引起了某种共鸣,所以发出了类似于抽泣一样的哭声。
而大黑与小黑则是一脸鄙夷地把脸转向了一边,闷着头走路。骨头可不相信什么山风有这么古怪,声音那么逼真。再说,那山风其它时候都不吹,偏偏半夜吹两个小时就停?
便悄悄地去问两个黑小子,倒底是什么情况。
黑小子也不矫情,见问便把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却不肯让老外们听到,只是在国人队伍中小声地道:“那片山坡按风水里的说法叫‘朝凤坡’。别以为名字好听,就认为是一个什么好的所在,其实是一处极阴之地。三山挟峙之阴,唯一的一面却是溪流遍地,常年积雨!若是这种地方葬了女子,那女子的魂魄就永远会被禁锢在这片山坡上,千万年不得超生。所以,每夜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这些魂魄便要哭泣。这种至阴之地,也被叫做‘勾魂坡’‘喊灵坡’。知道底细的人,只要不去理睬,不受迷惑,自然安然无恙!”
小黑看着前头走着的老外还在分析着‘怪哭’的成因,便极不服气地道:“若不是咱们这大队人马阳气旺盛,我们又在坡下拦了一夜,就昨天晚上,至少得溺死三个人。”
大家齐是一惊,不知道小黑这一说的由来。
大黑便索性说道:“尽管有了警告,但还是有三个人前前后后被勾出了营帐。这些勾人魂魄的东西不能成形,所以只能依附在活人身上,勾着活人往坡下的溪道出去。而坡下的溪道纵横交错,就算是留了十分的精神,也十分难行。何况是没有意识的走尸?所以,结果是,勾魂的东西也出不去,被勾魂的人就彻底溺死在溪水里。我们拦了一夜,敲昏了三个人,等过了子时,阳气渐盛之后,才把他们给拖回来。不过他们本人恐怕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衣服和鞋都来不及脱,一觉睡到天亮呢。”
大黑边说边点了点几个老外,示意昨天晚上就是他们几个。伊锋朝那几个人望过去,见那几人正谈笑风生,浑然不觉昨晚从鬼门关里已经走了遭,不禁有些感叹起来。
骨头也似乎很有感触,小声地叹道:“想不到,昨天晚上还发生了这么多故事。”
小黑见马众人的脸色并不太好,便笑道:“其实心志稍稍坚定一些的人,最多也就是刚开始紧张一下罢了。我们那位领队就非常不俗,居然可以调节心性,任由鬼魂勾住,故意试探鬼魂想做些什么,我上去准备敲昏她,却差点被她给敲昏了。这女人,不简单。”
“唔!”一提起女人,马尾与骨头立刻来了兴趣,“具体说说看,怎么个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