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随即又斗志昂扬地开始投入猜灯谜的大比拼中。
起初,简姜还纳闷为何季初白要搞这个灯谜会,思索半天后无果,想着这种群体活动反正都是凑热闹,她也不去计较主办方是何人,便拉起胡汉山也加入到了猜灯谜的大军中。
灯火交映,人潮涌动,喜猜灯谜,热闹非凡。
临街的高楼上的几人看着下面猜灯谜的喜庆场景,各有思量。
“哈哈哈,初白,你的此法甚好啊,此后每年上元节,都该由朝中大臣或是大户人家,来举办一场灯谜会,让长安的百姓都聚在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上元节。诸位爱卿,你们说是也不是……哈哈。”一身深蓝金镶边富贵袍,腰环玉带,头戴紫冠玉扣的儒雅中年神情甚是愉悦。
他身边靠得最近的红衣男子,正看着楼下涌动的人潮,闻言,转首看着那蓝袍中年,眉眼微弯,轻松道:“好啊,这热闹场景实在好玩。风水轮流转,要不明年就让沈将军举办得了,让他这冷心冷性也活络起来。”
站在他们身后的沈萧神色肃然,不可置否。
“哎呀,皇上看看,沈将军可不像我这般胡闹啊。”季初白看他一副恪尽职守的样子,一边对着殷国皇帝孤温孝嬉笑道。
见季初白的玩笑样,一脸温吞相的孤温孝微扬嘴角:“你啊,别拿沈将军开玩笑,当了这么多年的殷国丞相,你还没个正经样。”轻轻呵斥的话语,其中莫名的有着一种溺宠的语气。
孤温孝稍稍转过身,看着暗中的沈萧,他穿着一袭黑衣,身影若隐若现,绷绷下巴道:“沈萧,今夜是上元节,放松一番,别一副冷样子。”
同样微微斥责的语气,其中的意味各不相同。
“微臣要确保皇上的安危,松懈不得。”沈萧走出阴暗处,向着皇帝恭敬地一颔首,复又做足君臣礼节,才退了回去。
正当皇帝心生不满的时候,站在他左边,许久不语的白衣少年突然开口了:“父皇,沈将军几年来都是这副克忠职守的样子,您叫他突然松下来,怕是有些困难,我们就随他吧。丞相都道如此良辰佳节,遂儿臣提议,我们到下面去游玩一番,可好?”
少年的声音,清朗中带着变音的沙哑。
这话,这语气,都似深得父亲喜爱的儿子说的,可是其中却又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恭谨。
闻言,孤温孝哈哈一笑,拍拍少年的肩膀:“皇儿提议甚好,诸位就随朕下去逛逛,也猜猜灯谜,闹个元宵!”
此时,那些随着皇帝一路微服出游的几位王公大臣才纷纷出声,拍手应好。
显然,皇帝已经将刚才沈萧带来的不快抛在脑后,和几个连番称赞“殷国太平盛世,皇上治国有方”的大臣一路说笑着下楼了。
季初白落后众人几步,施施然走到一身黑衣,抱着长剑的沈萧身边,悠悠道:“沈将军,你这不会见风服软的脾气,何必要在今夜惹皇上不快呢?”
沈萧似未听到他说话一般,更似未看到他这个人一般,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季初白看着他挺拔利落的背影,无声微笑,随后便轻移几步,姿态潇洒地回到了孤温孝的身边。
此刻该是沈萧看着季初白的背影,那背影,影影绰绰,飘然的红衣,既有男子的英姿飒爽,也有女子的妖娆姿态,沈萧似是想起什么,下巴绷起,嘴唇紧抿,神色愈发冰冷,两眼更是泛着不可磨灭的杀意。
“大哥,府上来报,梅庵之人失踪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在沈萧耳边响起。
沈萧蓦然止步,侧身看向脚步匆匆的韩子瑜。
“咦,可是子瑜来了?”孤温孝的声音猛然在二人前边的不远处响起,韩子瑜心下突地一惊,却是笑容完美地转过头来,看着向他走近的皇帝,微微躬身行礼:“是,老爷,子瑜刚忙完了您交代的事,就过来陪老爷逛元宵灯会了。”
“哈哈,好啊,还是子瑜知你家老爷的心思,走,既然事情都办完了,咱们就一起猜灯谜去!”孤温孝一边拍着韩子瑜的肩膀,一边又和季初白几人向灯谜会场地走去,沈萧默默地跟在后面。
诸位王公大臣见皇帝对待沈萧和韩子瑜两兄弟不同的态度,心下难免揣测:皇帝虽然看重沈萧,让他掌军事大权,但近两年来,皇帝与沈大将军之间是渐行渐远了,看来,皇帝收沈萧兵权的日子怕是不远了;可是,皇帝为何对待韩子瑜、胡汉山这两个沈萧的结义兄弟一直宠信不减。
一行人,各自思量着,陪笑着,巴结着,走在这因上元佳节而布置得红红火火的灯谜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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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男女,提着花灯,出游逛街;互相追逐打闹的孩童,传出阵阵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坐在小摊边吃着元宵的老人们,回忆着他们年轻时候的美好……好一番人民安居乐业的佳节盛景。
殷国,六国霸主,当之无愧。
简姜人小个子矮,又不巧的是,在她猜灯谜的过程中,和胡汉山被兴奋不已的猜灯谜者挤散了,此刻,她一个人好不容易从灯谜会上挤出来,扶在旁边的柱子上,喘着粗气。
“天……这家伙,非得挤死个人!”她手上原本一直提着的兔子花灯,现在也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简姜扯了扯被人群挤得歪歪斜斜的衣襟,又将甩到背后的小布袋拉到身前,那个小布袋是简姜吩咐英子制作的大号荷包,相当于现代的斜背包,用来装铜板、碎银子和其他小物件的。
简姜顺着胸口,一边喘气,却未意识到,今日她如此剧烈运动过后,胸口竟然没有发闷犯疼,只是像普通人一样喘大气而已。
歇息了片刻,等呼吸顺畅后,简姜打算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再去找自家二叔。
“小姑娘,要吃元宵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围在围腰,慢慢走过来,细细打量着坐在他小摊边台阶上的女童。
简姜抬头,看到一个面色和祥可亲的老人,闻言,又低下头,翻看了一下身前的小布袋,里面有十多个铜板,几个碎银子,还有一颗莹黄色的透明珠子,简姜摸到那颗珠子的时候,一愣,这不是季初白上次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吗。
简姜将它取出,看了看,随即想到,这一定是英子在为她装银钱的时候,不经意间就把它一起放进布袋里去了,因为她的那个梳妆柜子里面不仅装有她的珠花首饰和她买的小玩意,还有一些散碎的银钱。
看着自己有资本,简姜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对着殷殷等待的老人微笑道:“好的,老人家,就给我来一碗芝麻馅的元宵。”
“好嘞,小姑娘稍等片刻。”卖元宵的老人转身煮元宵,简姜就坐在小桌边等着,想着自家二叔正在焦急地寻找自己,自己却在这里悠闲地吃汤圆,简姜心中不好意思,可是当看到周围围在一起,欢欢喜喜吃着热腾腾汤圆的大人小孩们,她自己还没真正尝过古代的元宵呢。
简姜便对自己说,快点吃完,再去找二叔不就行了。
突然想起荷包里面还有点心未吃完,她便取下荷包,拿出里面的一小团纸包,打开,里面是剩下的两块栗子糕,简姜抿抿嘴,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又香又酥。
当她吃完另一块栗子糕的时候,老人家的元宵便端了上来,顿时,糯米和芝麻的香气便和着热气扑面而来。
简姜深吸了一口气,那气味比栗子糕都要香。简姜付了钱后,立马捏起筷子开吃了。
个个晶莹饱满的白色糯米团子,轻咬一口,里面的芝麻馅便流出来,芝麻香气更浓,简姜迫不及待地将它吃下肚,一口气连吃五个大的包馅元宵。
正当简姜满足地眯起眼睛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暗影便冲过来,一把抓起桌子上摆得惹人眼红的荷包,咻的一声蹿开了。
简姜回神,大惊:“小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