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皇宫的主流生活左芜君一度以为是件容易的事,她甚至在潜意识里觉得只要能让她动一动不要再像挺尸一样的躺在床上,能够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而不是那些清汤寡水的冷菜和糙米饭,虽然她知道糙米饭在现代是好东西,可是再好的东西都耐不住左芜君现在这身子已经属于重伤患者,就算左芜君在没有医疗常识,也知道如果食物营养跟不上,只怕恢复会很难。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被抬入凝华殿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想单纯了。没错,四人大凉床给抬回凝华殿的。
有些小太监看着那顶被深褐色的云香纱遮得什么都看不见的四抬紫金竹凉床,全都被震惊了。这长安郡主究竟是怎么了?为啥这么着回去?
早些时候的火灾早就被每天更新的早八点档宫闱秘闻给顶的飘去了爪哇国,左芜君大阵仗的再次回归,给无聊的宫人们提供了新的八卦题材,并且那些不靠谱的八卦流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犹如星星之火,点着了禁城这块不大却杂草丛生的草原,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之势在这片肥沃的草原上烧了起来。
传说的开头总是那么的相似,如安宫的大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之下的版本包括了世间的爱恨情仇,有些桥段听得左芜君都要拍案叫绝,这些人不写书可惜了。
例如一:长安郡主被大火烧残了,但是郡主身残志坚依然坚强的活了下来,从此之后长安郡主性格大变,不愿追究起火原因,这次回凝华殿也不过是准备收拾行李去大觉寺为大梁祈福。
例如二:长安郡主被恶灵附体,准备回来复仇了!
例如三:长安郡主被烧坏了样子,跋扈更胜以往,大家要小心。
例如四:长安郡主因祸得福,得了仙人青眼只怕以后要一飞冲天咯。
这样的流言每天都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传话变换成不同的版本,左芜君唯一能做的就是养好身上的各种伤疤,适应下地走路的各种不习惯,这些流言蜚语统统被关在了凝华殿外,现在的她只负责让自己健康起来。经过小半个月的锻炼她已经能够拉着春华顺利的从殿内到殿外的溜达,也基本熟悉了这个原本就属于她的住处。当然她拉着春华只是因为她的眼睛无论太医使出什么样的本事,始终停留在模糊的状态,为了不摔着她只能牵着人走,让别人牵左芜君又顾忌万一什么时候被拉出殿门……然后一切皆有可能。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下梁敬帝对长安郡主可是真心的好,这个凝华殿的位置首先就占据了有利地形,离皇上住的乾元宫特别近,但是离凤栖宫又隔了一些,御膳房送吃食分三路走,一路走东、西、中各一路,凝华殿是东路的第二家,有啥鲜货必然少不了她的份儿。整个凝华殿,虽然叫殿其实内部不亚于一个富贵人家的五进大宅子,细细的分过前后院,附带的花园儿修的很漂亮,小型的假山水池花架游廊一应俱全,很有江南园林的情致,据说是梁敬帝的曾祖父给一个江州出身的江南爱妃修的。整个殿,关起门儿来就像个私家园林,可以算的上是禁宫的园中园。
对于流言可以关起门,装作听不见,可是因为流言而来的那些明里暗里的打探,弄得左芜君烦不胜烦,很多时候她甚至想爬上凝华殿的屋顶对着整个皇宫振臂高呼一声,‘皇上最宠爱的长安郡主杀回来了,诸位娘娘请多多保重!’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让娘娘们保重什么。
为了不辜负多方势力表现出来的惶恐和紧张,左芜君在万般不得已的情况下决定让春华对她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补课。这不刚掌上灯,左芜君就命人点了香张罗好了帷帐,躺在蔷薇花架下面一双粉嫩嫩的小手一只手拿着葡萄蒂儿,一只手摸着果子往嘴巴里放。怎么也不让春华动手,只让她在一边打扇。在吃这方面左芜君是从来都不愿意不亏待自己的,虽然眼睛不大能看的清楚,但是似乎正是因为看不见了,葡萄的香气和甜度似乎被放大了几百倍,左芜君甚至觉得自己的嗅觉、味觉、听觉似乎比原来好了很多,具体怎样好,似乎又一时间说不清楚,就是觉得灵敏了。
春华看着那双粉嫩的小手心落下了一大半,大内秘制的膏药果然不同凡响,春华本以为疤痕脱落后会落下狰狞的痕迹,现在看看只是新肉长出来的淡淡的粉红,几乎可以算看不见,没有春华预计的那般可怖。
“奴婢在这里可要说句越矩的公道话,殿下只怕从来就是淘的,自您进宫起就没个消停的,您四岁那年在贤妃娘娘那儿过重阳,把贤妃娘娘独一件儿的四尺珊瑚摆件给摔了;没多久在淑妃娘娘那儿赖着过中元节,把皇上赏给淑妃娘娘,也是娘娘最喜欢的芍药留春的双面绣插屏给拆了嚷着要当被面儿用;至于您摔了张贵嫔送皇后娘娘的珍惜兰草;丢了周贵人好容易修的荷包;砸了蓝美人原本要呈给皇上的新墨条……在您把六皇子的画换掉之前最后干的事情就是,带着五皇子去御膳房把那日皇后娘娘要吃的翡翠鸳鸯饺给偷吃了。”春华按着左芜君的吩咐把一桩桩的陈年旧案到新范的事儿全都说了一遍。左芜君只觉得本尊完全就是天才,捣蛋的天才!
左芜君评估了一下,无论本尊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去进行破坏,在元后在位时决不找元后的半点麻烦,甚至捅出大篓子也是在继后出现以后,才闹的一次比一次离谱甚至不可收拾。可见本尊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瞎胡闹的小孩,而是极其有心计,并且相当的能拿捏分寸,应该不是那种真正的传说中的骄纵惯了的郡主。只怕那些摆件和花草都是存有什么玄机的东西,她的破坏只不过是故意而为的一种行动。
想到这里,左芜君觉得有些乏味,多大的小孩怎么知道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难怪那些女人把她像防贼似的防起来,看来是怕她来打乱她们的部署和计划吧?想到这里左芜君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无趣,以后不玩了。”她自己现在都还海风吹着屁、股不知道这眼睛要怎么办才好,哪儿管的上其他?
接着左芜君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身子在凉席上一蜷,就像一只困极的小猫,也不管春华在旁边唠叨径直就要比眼睛。
夜风透过幔帐,丹桂馥郁的芬芳伴着偶尔的几声虫鸣让左芜君的心里格外放松,甚至有种陶陶然的微醺感。就在左芜君似睡非睡的刹那“吼”的一声巨吼,夹杂着不甘与痛苦似乎从空中传来在左芜君耳畔回荡,左芜君顿时翻坐起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天空,端的打了个冷颤。
左芜君冷不丁的起瞎了春华一跳:“殿下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起来了?”
“春华,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左芜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顾不得春华的声音冲出了帷幔,仰着头四处张望,奈何眼睛不好用,被幔帐裹住了左脚仰着摔了下去,就在摔下去的时候她看见西边的宫殿上方浮着一只龙形,庞大的身躯只有一半显露出来,奇怪的是平时看什么都看的模糊的左芜君此刻看那只龙看的格外清楚,甚至她能看得出来那只龙似乎在挣扎,脸上还露出了几分痛楚,没一会龙似乎变得有点虚弱,在一声舒服的长叹声中龙形渐渐消失,脸上带着愤懑与不甘。
就在那时,左芜君觉得前一刻似乎还满天华彩的星光,突然间位于天空正中的几颗星星似乎光华暗了不少,东边的有几颗星子光华几乎消失殆尽,让人觉得摇摇欲坠,就在这时左芜君轻声的念了句“落了。”其中一颗飞快的由东往西划过天际,闪瞬即逝,好似落在了天空那股就像银河的星带里。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就在这时惶惶犹如在梦中的左芜君顿时打了个激灵就像醒了过来一样。
“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左芜君扶着春华站了起来,再次看向天空的时候,一切依旧是那么模糊,完全不复刚才的清明。
那究竟都是什么?我看见的那些到底是是什么?为什么又看不清楚了呢?左芜君在心里把这些问题默默的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可是她确定,那些星星一定代表这一些她不知道的意义,而很巧现在她对那些星星很感兴趣。
或许,真的应该去供奉殿问问了。左芜君的心里悄悄的起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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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是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