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被烈日炙烤了一天的夏宫余热尚存,在热劲之中,厨**女忙做一团,今日可汗宴请众臣为令狐海邪接风,场面可是不小,单每人一份的手把肉就要准备三四百盘,这可忙坏了宰杀牲畜的屠夫还有那只顾偷吃的厨子。
在一片有序的忙碌中,无数的珍馐佳肴,瓜果梨桃,被端上了方形的单人宴桌,按官职大小,数量多少由上到下依次摆放整齐,远远望去,好似一条长龙躺卧宫中。
当宫女将最后一盘瓜果摆放上桌的时候,星幕已然低垂,凉夜的清风吹散了夏日的燥热,汉白玉堆砌的宴厅中,清凉舒爽,最为合适众人聚会。
“我说恪尊啊!你真的要让他们两人出席今晚的宴会吗?这怕是不太合适吧!”角落中,诺曷钵极力劝阻着忆凝不要将吐延和阿豺带到宴会上去,这要是让众臣瞧见了还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
“有何不妥的?吐延和阿豺聪明伶俐,模样俊俏,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何不能参加?”忆凝坚持己见,与其让众臣在背后猜忌,不若现在就把话挑明了。王子是回宫了,不是偷偷摸摸回来的,是由仙子指引,两人依天命而行动的。
“但是……”诺曷钵顾忌良多,王子是他坚持要送走的,如今无缘无故又接了回来,无意是在众人面前打了自己的嘴巴,他的面子上过不去,心里自然是不舒服。
“可汗有否听过一句话,叫做纸包不住火!王子既然接回来了,总有一天是会被人知道的!何况我接的时候,也没有遮掩,这会怕是早有人往外传了。既然臣子们可能都知道了,又何必刻意隐瞒引得他们胡乱猜疑。趁着今日大家都在,把话说清楚了,岂不是更好?”
忆凝柔声劝着诺曷钵,不管怎么说,她是一定要带两个王子出席夜宴的,因为只有在大家的面前宣告了王子的回归,两位王子才算是真正在宫中有了身份,有了位置。
“哎~我还是觉得不妥,不如……”
诺曷钵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让王子出现的好,免得那些个大臣又要拿过去的事情来烦他。
谁是话说了半截,吐延和阿豺冒了出来,两人一见忆凝就跟见了什么宝贝似地,立刻就扑了上来。
“母后!母后!”
阿豺撒娇似的赖在忆凝的怀里,“母后!你看我漂亮不漂亮?”
“让母后看看,是不是还是原来的小泥人了?”虽然还有几分不适应,不过在诺曷钵的面前,忆凝开始有意识的以两位孩子的母后自居,母后一词也说的顺口了许多。
“果然很漂亮!”忆凝满意的点点头,换下了破烂的衣衫,穿上了精致的银绣马褂,本来灰头土脸的两个孩子瞬间变的英俊无比,略显碧绿的眼珠也被衬得清亮无比。
随后忆凝转而看向吐延,“快过来,让母后看看,你们两个谁最漂亮!”
“母后说的不算数,我要父汗说!”在诺曷钵的注视之下,吐延心无芥蒂的欢笑着扑向他,献宝似地转动着身体,非要诺曷钵说他漂亮不行!那淘气的模样与一般的孩子没有二异。
“谁让你过来的!”诺曷钵厌恶的一把就将扑过来的吐延推开。他的这一举动似乎吓着了吐延,被推倒的孩子蹲坐在地上,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诺曷钵这一推不要紧,吐延一哭忆凝便不干了。
“可汗!是否对我有所不满?”
忆凝的脸一沉,诺曷钵立刻就显露出糟糕的表情。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诺曷钵被问的一头雾水,他厌恶的不过是吐延,并没有针对忆凝,这莫须有的罪名要从何说起。
“是吗?”忆凝冷眼轻哼,“可汗心中若是无气,又怎会对孩子这般的狠心!”
“这……”诺曷钵语塞了,对于接回王子一事,他有的不过是忧心,不过是害怕,可从始自终他都没有怪过忆凝,谁让他贪恋美色,对忆凝怎么都放不下,又怎会责怪她呢。
他真正介意的是吐延的……算了!不说也罢!都是成年往事,说出来自己面子挂不住,万一被恪尊看轻,岂不是得不偿失,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那等丑事岂能成天挂在嘴上。
罢了!罢了!不就是孩子嘛!有何好跟他计较的!为了让恪尊开心,忍一时之辱也是值得!
想到此处,诺曷钵赶紧蹲下身,抢在忆凝之前将吐延拉了起来,还很贴心的从衣袖里掏出汗巾替孩子擦了擦小脸,“哭什么!堂堂一个谷国王子,这点苦都吃不了,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呜呜~”吐延撇着嘴,泪珠子在眼眶中转啊转的,让人看了很是不忍。
“就是!”阿豺迈着小短腿跑到吐延的身边,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说道,“有什么好哭的!谁让我天生就长的比你好看!父汗不喜欢你,也是自然的!”
说完,阿豺还不忘向诺曷钵求证,“父汗!是吧!我是比他长的好看!对吗?”
“你胡说!”吐延大声的反驳道,“明明是我长的好看!”
“是我!”
“是我!”
这下可真麻烦了,两个孩子为了到底谁比谁好看,当着诺曷钵就不管不顾的吵了起来。
“别吵了!”
听着两个孩子的叫喊,诺曷钵的头都大了。
许是跟美人厮混的太久,也可能是宫中太久没有孩子的身影,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两个王子,诺曷钵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觉得身上困乏的很,头也跟着发胀,有种力不从心的疲倦。
“父汗!明明是我比较好看,对不对?”
“不对!是我!我比他好看,父汗,你说是吗?”
两个孩子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当着忆凝的面,诺曷钵又不好发作,只得无奈的仍由两个孩子折腾他。
过了没一会,一个宫女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可汗,恪尊,宴席已备好!”
听见宫女如此之说,诺曷钵忽然有种可以解脱的无力感,“既然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快入席吧!”
拉过忆凝,诺曷钵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顿的往宴厅走去。
被缠的头昏脑胀的诺曷钵此时已经不想去计较吐延和阿豺到底该不该出席夜宴了,他想的只是能赶紧坐下,好好的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