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尊,伯义将军,这割血不是小事,你们还是考虑清楚为好……”
军医捧着烧的滚烫的匕首,有些为难的看着忆凝与伯义,这个割人骨血来治病的事,他们不是没有做过,可之前都是用的死囚或者贫苦小民,这些人天生的贱命,所以根本就不用在意他们被割血之后是否能活着。可伯义的身份高贵、特殊,与忆凝的关系又不一般,所以军医很犹豫。但他们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割血去毒的法子并非人人能用,作为药引的男人更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必须是龙年生的精壮男子,自小要习过内家功夫,功力要足够深厚。但就这一点,军中就无几人能及。另外还有,割血之人必须还未有被女人污染过的处男方才可以,而反观大军,里面的男子哪个不是年少成家,为了在死之前给家中留个后,再年少的人也都与女子同床过,所以他们的血是万万不可用的。若是贸然使用,不仅救不了令狐海邪,还会让他体内的YIN毒更为的猛烈,这跟催命又有何两样。
为什么选伯义,理由就是在此。
伯义是龙年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不光军医知道,甚至整个大军只要是家里有女儿等待婚配的人都心知肚明。谁让伯义人才文武这般出众,又平易近人,比令狐海邪好相处的多,大家都想攀个高枝,只要是家中有贵胄,日后他们这些小民就再也不用上战场拼死拼活了。为了自己日后有个好的打算,那些个有心计的人就盯上了伯义,尤其是在探听到他尚未成婚之后,这些人更是热血沸腾,个个摩拳擦掌的想要跟他凑个亲家,兄弟啥的。伯义来的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有人找借口来打听他的情况,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自然是人尽皆知,军医也都很是明白。至于伯义是否曾经与女人有过云雨,军医更是肯定,这就跟花楼的女子一样,接过客的与尚未开封的,行医之人一目了然。
样样合适,但军医还是有所顾虑,割血去毒,看似伤口很小,但也曾出现过被割之人,在百日之后突发疾病不治而亡的事情,并且不是一次两次,所以军医也没有把握能保证伯义的安全,一想到伯义的身份,军医就很是害怕,这弄不好,伯义的命保不住,他们的小命也会没了。
军医的顾虑,伯义倒是很清楚,因为他在战场行走多年,大小伤也无数,被救的多了,也都知道其中的风险,虽说没用过割血之法,但也尝试过类似的事情,今日有多凶险,他很明白,但是为了忆凝,他无论如何也要闯一下。他相信就凭自己的功力深厚以及运气,那等倒霉之事是断然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不用想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无须再劝,若是再等下去,你们的令狐将军怕是有药也难救了!”
伯义说的没错,就在他们这一说一回之间,令狐海邪的脸色又发黑了几分,浑身散发出的毒气,就连远离他的忆凝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不能再等了!
军医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劝说,只得将手里要用且能用火烧烙的东西再一次的用火烤了一遍,喷上烈酒,再三反复之后,这才敢对伯义下刀。
滴落着烈酒的匕首还带着滚烫的温度,切到伯义的胳膊上,滋滋作响。
“别看!”
伯义用单手捂住忆凝的双眼。
“将军,忆凝,对不起你!”
握着伯义的大手,忆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此时,伯义没有说话,血肉被硬生生切开的剧痛让他直冒冷汗,可为了不让忆凝担心,他不敢让自己呻吟一声。
透过满是泪雾的双眼,忆凝看到,一股股的鲜红的血液从伯义手臂的切口处喷溅出来,军医手捧银杯接落着不断涌出的鲜血,直到茶盏大的银杯装了满满一杯,这才停手。
这般血腥又痛楚的一幕,莫说是忆凝,就是一向性子强硬的海娜也为之动容,她难过的别开头,不忍再看。
割血之后,军医又用匕首剜了一点伯义手臂上的鲜肉,说是令狐海邪中毒太深,唯有血肉一起服下的效果才好。
割肉比割血的滋味更为的难受,伯义却没有任何的叫喊与动摇,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忆凝,眼里似乎有很大的欣慰。
“将军……将军……”
跪在地上的忆凝嘴里不停的叫着伯义的名字,现在军医下去的每一刀就仿佛是割在忆凝自己的心头,她是那么的痛,那么的不舍,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是自己能替伯義受这份煎熬。
“恪尊,已经好了!现在可让……将军休息了!”
不知哭了多久,忆凝恍惚中听见军医说已经好了,她下意识的一抬头望向了军帐另一侧的令狐海邪,发现他还在军塌上沉睡着,这才猛然清醒,原来军医说的不是令狐海邪,而是伯义。
“你怎么样?”
看着伯义缠着白帕的手臂,忆凝的心仿佛是被人用到戳过一般的疼。
忆凝对他的心疼,伯义看在了眼里,所以他更加的认为自己这次没有做错。抽出被忆凝紧握在掌心的手,伯义轻轻的拭去了忆凝眼角的泪珠,他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过度的疼痛让伯义感觉很累,他很想再跟忆凝说些什么,奈何心有余而气不足,在军医帮他处理好伤口不久,伯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随后,军医将军帐的血污处理干净,紧接着急急忙忙的就开始准备给令狐海邪解毒,只有带有体温的血肉解毒效果才是最好的。所以军医不敢怠慢,手脚并用的开始配药。
趁着这个空档,海娜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伯义的情况,而后她很是不情愿的对忆凝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恨你!但这一次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说完,海娜转过身快步走向了令狐海邪,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忆凝在说,“不用说谢谢,这是我欠他的……”
到底是谁欠谁的,海娜弄不清楚,她也不想去知道,此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令狐海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