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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来。”药铺大叔在夕如玦的恳求之下转身走进了店里。
夕如玦尾随着药铺大叔侧身钻进店里,眼前豁然开朗。
这从外面看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药铺,店面只有十来米见方,但是四周几乎没有一堵墙是空着的,全是井然排列的百子柜和各种放在顶层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两边和墙顶各挂了些写着“延年益寿”、“天地精华”之类的木匾,角落头插空放置了一些药炉、药煲和碾子,再加上扑鼻而来的药香,颇有老店的气息,不免让人产生几分信赖的感觉。
药铺大叔很快包好一个纸袋交给夕如玦,嘱咐道:”这是专门治疗外伤的土龙丸,要用黄酒送服。每日服食不可超过三丸;另外也可以将两丸研磨成粉后覆在患处消炎、止血、止痛。我这里给你五丸,算是应急,到了天明,千万不要再拖延,要及时找大夫看看才是。“
夕如玦想多要一些,但是又怕对方生疑,所以只好千恩万谢地接下,掏出她那锭银子想要付钱。
药铺大叔看见对方拿出这么整的一两银子,看见对方的衣着也不至于是惯使银子的人,心想对方应该是将家底都拿出来了,一是懒得找零,二是动了恻隐之心,摆摆手道:”这里共是十文,先在我这记着账。你日后一定还要再来抓药,到时候再一并算好了。”
夕如玦更是乐得可以节省些时间,又感谢了几句,匆匆循着原路回去追赶曾保了。
也许是曾保走得实在太快,夕如玦已经一路小跑,可是最后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
她来到店门前,也不好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后院。后院的门已经锁严,得亏古时候的墙都是土灰墙,没有现在的那么结实,夕如玦轻易就找了个墙角下的破口,变成兔子的样子钻了进去。
当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曾保正在她的房间门口敲她的门。夕如玦说一通出去透透气之类的话勉强掩饰了过去,然后接过曾保拿回来的药材,直接奔厨房去了。
她按照药铺大叔的嘱咐,温好一碗黄酒,又将两丸土龙丸研磨成粉,便用托盘端着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那时候曾保已经回房睡觉,卢掌柜也在柜台前昏昏欲睡,谁也没精神留意她在捣鼓什么。
她偷偷地溜进乾字贰号房,看见狼王还在原地,既松了口气又有点担心。放下手中托盘,小心翼翼地去确认狼王还在喘气,才坐下来去扶起他的头,垫在自己的大腿上,准备给他灌药。
由于之前对困难的估计不足,夕如玦对着大拇指大小的药丸有点发愁——直接放到他嘴里再灌酒,又怕他噎着;溶到酒里再灌,又怕药性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于是只好皱着眉头将一丸药放到嘴里嚼烂再张开狼王的嘴,将嚼烂的咬放到他舌头上,最后用温热的黄酒一点点给灌进去。
还好狼王在昏迷中好像还有不自觉的吞咽反应,虽然不少酒洒了出来,可是药倒是基本上都灌进去了。
接下来就是要处理狼王的外伤了。
夕如玦将房间里的蜡烛点燃,就着烛光仔细检查狼王的身体。这狼王体型庞大健硕,趴在地上不算上两位吧也有夕如玦的身高长,身体更是沉重非常,想要翻动一下都很吃力。夕如玦经过检查发现他最主要的一道伤口在胸前,长有尺余,深可见骨,虽然已经止血了,但是那道血肉鲜红的沟壑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夕如玦一方面力气不足,另一方面又担心在搬动狼王身体的过程中撕裂了他的伤口,所以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狼王的身体翻转过来。
看见狼王的伤口这么深,夕如玦的常识告诉她,如果不缝针,伤口是很难愈合的——夕如玦平常看电视也不是光看《动物世界》的,一些科教节目甚至是制作考究的医务类连续剧这时候也派上了点用场。
既然决定了要死狼当活狼医,那就豁出去了!夕如玦狠了狠心,从柜子的抽屉里找到方便客人的针线篓,又将自己房间那盆打好还没用的清水搬来,用毛巾清洗掉狼王伤口上的血痂和污渍,最后用剃刀将伤口周围的毛刮掉。
面前有的是狼王晚饭喝剩下的陈酿和自己带来的黄酒,虽然都不可能起到跟医用酒精一样的消毒功能,但是聊胜于无,夕如玦还是蘸了一点来给狼王擦拭伤口,做个简单消毒。然后是用筷子将一根粗细适合的缝衣针夹住,在烛焰中炙烤了一下,再穿针引线,开始给狼王缝合伤口。
她知道,像这么深的伤口,如果是在现代的医院,是要分两层缝合的,一层用可被人体吸收的美容线缝合里层肌肉,一层是用需要拆除的手术线缝合外层表皮。但是现在根本没有那样的条件,只能光缝上面,让伤口两边的肌肉好对接愈合再说。
一只手捻住伤口一头的皮肉,一手紧紧捏住针头,提了好几次气都下不了决心扎下第一针。
“夕如玦,给人缝针没试过,肚包鸡你做过吧?叫花鸡你做过吧?一会儿针扎进去的感觉就跟那时候缝合猪肚、鸡肚差不多,没什么可犹豫的!”
夕如玦对自己点了点头,才鼓起勇气,一针扎了进去,然后尽可能快地穿过伤口两边的皮肉,从另一边拔出针来。直到整根针都拔出来了,才敢去看看狼王的反应。
狼王看来昏迷得很深,针这样扎进去依旧没什么动静,但是鼻尖旁的毛似乎在呼吸中微微的颤动,夕如玦总算安心了一点,更加集中精神,一边拭去针孔周围渗出的血,一边继续缝下去。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总算将整个伤口都缝上了。粗略数一下,也缝了有十五六针,至于缝得有点歪扭不均之类的,就只能算狼王倒霉了。最后再将磨碎的药粉敷在伤口上,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忙活完这些,她估计已经大半夜了。夕如玦刚伸个懒腰活动一下手脚,她那双听觉敏感的兔耳朵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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